疑似骗子的这个人,也是金丹修为。
其实不应该有这个“也”字。因为尽管吕林兰是金丹,但是,在到中庆元求职之前,陶念就动了手脚,使得吕林兰看上去,只显露筑期初期修为。
吕林兰自己,以前也习了一点隐匿的法门。但没有陶念的手段管用。一是隐匿的范围较窄,不能跨越一个大阶。另外就是,隐匿修为的时候,实力也会跟着下降。
——
通了姓名,疑似骗子的那个人自称名叫翁良田。
瞧这名字,够有特色的。翁,老头;良田,肥美的田地。一个老头,再加上肥美的田地,那画面,绝对是能够让人放心的。
由于这名字跟忠厚一致,所以吕林兰怀疑是假名。
通名的时候,东方以巧报的是真名。但那个翁良田听差了,漏掉一个“以”字,变成了东方巧。而东方以巧则没有更正。
——
东方以巧没什么心机,自然回答了翁良田的提问,说自己二人的确是到十方城找事做的。
无意中触碰到“心机”这个词。感觉这个词就偈“处女”一样,很有意思。
现代社会,有谁敢声称自己是处女?如果是,就代表自己没有见过世面。同时,又有谁敢声称自己不是处女?如果敢,无形中就会侧漏出放荡的气息。
心机也是这样。有谁声称自己没有心机?如果没有,那你就是个傻瓜。同时,也没有谁敢声称自己有心机,如果有,就代表你很阴险。
实际上心机一词,本身就有两层色彩。第一层,应该是中性的,单指为人处事的成熟程度。其中最高境界,应该是俗称八面玲珑的那种人。但就算是达到那个境界,也就只能在凡尘俗世自在一点。
另外一层,才是词典里面解释的贬义。
其实词典在解释的时候,第一句,就把所有意思浓缩进去了:去取得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事物的方法心思。
这样的解释,最刺眼的,就是“不应该”。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本来标准就有点儿模糊。采用模糊的字词去解释,那么得到的答案,也就随之模糊了。
词典举了个例子:说是一个会计,他在他的本职工作内的薪水是10,但是他不满足,想得到11,或者更多,如果他没有其他正常渠道取得的话,那么就会用其他的方法,比如做账然后获得利益。
例子的重点,并不在于那个会计想要得到超过10的那部分收入究竟是应该还是不应该。例子的重点在于,他采用什么样的渠道和方法去得到。
如果他采用的是正常渠道和方法,譬如工余时间捡垃圾,再如工余时间帮小企业做账,那将会被认为是可以的。如果他采用了不正常的方法,譬如做假账,再如涂改凭证等,那才不会被认可。
会计想得到更多的收入,采用了违反财经制度的方法去谋取,这样就算那个会计有心机吗?很明显,不算。
于是乎,词典关于心机的举例,失败。
——
那么,怎样才是正确的解释呢?
得回到原点,才说得清楚。原点,即是第一层意思。那就是为人处事的技巧和方法。
所谓为人处事,亦即为人和处事的相加。而心机一词所涉及的内容,则偏重于“与人打交道”方面。
“与人”,与什么样的人。或者说,除自己以外的其他所有人,大概有几类。
很显然,标志不同,分类出来的结果也会随之不同。
在这里,仅以利害关系为标志,粗略地分成四类:对自己有帮助的人、与自己亲近的人,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对自己有敌意的人。
最后一类容易理解,倒数第二类则不太好理解。
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说的其实是,那个人,本身对自己并没有敌意,但彼此利害关系决定了,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竞争对手,等等。
于是乎,“为人处事”中,“与人打交道”的原则就出来了:对待前两类人,不需设防;对待后两类人,则需要处处提防。
这样的描述,带有非常浓厚的被动色彩。难道只有防御,就没有进攻吗?当然可以有。
提防别人给自己挖陷阱,同时,自己也要想方设法地挖下陷阱让别人踩下去。当然,这种态度,只应该针对最后一类人。对于第三类有威胁的人,提防就够了,并不需要主动加害。对于前两类人,那更不应该去加害了。
这,就是正常的。
某人一点都不懂,可能被描述为没有心机,或者被埋怨怎么一点心机都没有。
某人做得不够好,不管是勉励或是埋怨他,都跟心机一词无关了。
某人做得十分漂亮,同样与心机一词无关。
而贬义的很有心机,通常指的则是,对所有人,包括前两类人,都一致进行提防。对于后两类人,则必定主动加害。
于是乎,贬义产生的源泉,也就出来了。那其实指的是心中的攻防尺度。凡是防备所有人并攻击意见稍有不同的人的行为,就是。
当然喽,涉及到心机一词的防备和攻击,那段位还要是高些才行。如果只是孩童手段,则只会被人说成刺猬。
——
骗子说话,具体内容可以不同,但套路,是基本相同的。
得知吕林兰二人真是到十方城找事做的,翁良田立即表示,自己也是。这是同为一类的意思。套取一定程度上的亲近。
然后翁良田就主动谈起自己的情况,把自己形容得很惨。属于走投无路,这才决定到十方城打工的。
这样说有两层意思。一是博取对方同情。对方稍有同情,就必然会降低警惕。此举对女人通常有效。另一层意思是,贬低自己,相当于无形中抬高了对方,让对方以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待自己,这样就会影响对方的智商。
——
接下来,翁良田滔滔不绝,谈起在十方城做事的不容易。说是那个谁,去了十方城,三年没找到事做。又有那个谁,一到十方城就被敲诈了。
这自然属于危言耸听。相当于算命先生说:你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很自然地,东方以巧就有些惶恐了。
然后,翁良田大包大揽:“别担心巧妹,”这才多长时间啊,巧妹都喊上了,“一切所在我身上!只要你跟着我走,我保你一定能顺利找到事做!”
“可以……你不是也没有什么办法的吗?”东方以巧说。
“本来的确是,”翁良田突然变成信心百倍了,“不过,现在不是了,”随即,从口袋里掏了个东西出来,“巧妹你瞧,这是什么?”
这两人说话,吕林兰一直没插言,此时也不方便去看。于是吕林兰就以非常隐讳的动作,打了几个指诀,调用混沌之力,最后再用神识去看。这样仔细,是因为对方也是金丹。
翁良田拿出来的,是个牌子。牌子的材料,似乎是种木头,但却异常坚硬,刀砍不烂。换成修仙世界的说法,也就是属于炼器材料。因而那牌子的确不是凡物,而是某种标志。
到底是什么标志,吕林兰就看不出来了。因为牌子上面的图案,吕林兰并不熟悉。
“这是什么?”东方以巧问。
翁良田说:“这个我得先说啊,我是瞧着巧妹您亲近,这才告诉你的。要是别人,休想!我告诉你之后,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
东方以巧立即点头:“嗯,我保密!”
“这就是我们那旮旯的高财主给我的信物!”翁良田揭晓答案。
“这……”东方以巧不懂了。
“不懂是吧?不懂就对了!”翁良田说,“那高财主的儿子,就在十方城做事。他也不知从哪儿听说我要到十方城去,就派人把我叫了去,给了这个牌子,并且还有一封家信。”说着,翁良田又掏了一封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