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听了,忙劝道:“您可别犯傻,我来京城虽然只有几日,可也算看明白了,这地界水浑得很,您带着少爷姑娘山水迢迢赶着过来,可不能因为受点冷言冷语就要搬出去。都说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护国公府当真是钟鸣鼎食之家,你看那府里的姑娘,是叫周秦吧?平常来往的都是三品大员的女儿,出门的时候浩浩荡荡带着多少个护卫?就是见个客,还是在府里,后头都要跟上七八个丫头。昨儿有人来给她送东西,我刚巧在府外头见到了那马车,出门一打听,说是当朝何尚书府里的马车,家中才出了一位后妃!听说那后妃还是这周秦的闺中密友。”
陈夫人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傻的,怎么会想着要搬出去,只是听她在席间这样一说,有些不得意罢了。”
她摸着手上的镯子,心中打起了边鼓,“我原想着要帮莲菡选个新科夫婿,可现在才晓得,京城繁华,它处实在是难比得上。现在对一对,进士也不是人人都能混出头来,老爷也是进士出身,可混了这几十年,也不过是外放,连个大员都称不上。还不如在京城寻个闲散勋贵的后裔,享享福,也免得像我一样四处颠沛。”
乳母想了想,道:“其他的倒是没那么要紧,姑娘虽然年纪不小,可也不差这几个月,老爷那边的差遣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有头绪的,可两个少爷读书的事情要先想想办法,不若您先同老夫人说说这个,把书院给定下来了。”
陈夫人点了点头。她心中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一想到要去跟赵老夫人开口,她就觉得难以启齿。
事情到底不能再拖,过了几天,她收拾了些几块漂亮的墨出来,去寻赵老夫人。
“刚来的那天太仓促,竟把这东西给忘了。”她笑着道,一边让人把东西托上前,指着墨块道,“是我家老爷从前在江南东路做官,特攒了些好墨,他分了三份,其他的给了家里那两个不争气的,另外这一份,特意嘱咐我这次过来的时候带给咱们延之。”
她口气亲亲热热的,“我当时还特意写了条子封起来,包在细软中间,就怕磕了碰了,谁知道包得太好,临到了,反倒是把它给忘了。”
赵老夫人笑道:“他一个小孩子,哪里用得了那么多,好容易才攒下的好东西,给承明、承信用,将来下场的时候也图个吉利,岂不是好?”
陈夫人抿了抿嘴,“他们也有了,特给延之带过来的,虽然难得,再好的物件也要人用了才有价值,您再推,就是外道了。”
赵老夫人便也不再拒绝,让人把周延之唤了过来。
周延之大大方方地手下了那几块徽墨,向陈夫人道了谢。
陈夫人连连摆手,道:“以前老人说,年轻的时候练字要用好笔好墨,才晓得珍惜,笔笔划划就知道用心去写,不然用那些普通的纸笔,写字就会随意,白白浪费功夫。”
周延之含笑应是。
陈夫人又道:“我家两个儿子如今来了这几日,没叨扰到你罢?”
周延之摇了摇头,道:“两位表哥性情好,都是好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