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廷之中,赵珠也在与南屏说话。
从前她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又觉得自己能将朝堂后宫玩弄于指掌之间,可从去年开始,一系列不顺利的事情接踵而来,让她应接不暇之余,再也难以维系往日的养气功夫。
昨日发生的意外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珠的脸色黑如锅底,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声音虽然放得低,可里面的怒意却像刀子一样,插得南屏丝毫不敢动弹。
“都没脑子吗?!一个两个都是酒囊饭袋!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能被人发现了?!”
她的胸口一起一伏,大口大口地吸气,呼气。
怎么能这么蠢?!
她埋了多少年才埋下的人!
明明是没有人住的偏殿,当天下午还特意确认过,说是绝对不会烧到人,等到真的做事,居然里头窝了五六个宫女,还有一个才人!
原本只是打算把明华殿的偏殿给烧起来,引得福宁宫附近巡逻的禁卫过去探查,方便她安排的钉子去探探赵显的虚实,被这帮白痴搞成现在的景况。
一个偏殿走火,跟死了一个才人,好几个宫女,怎能同日而语!
她咬着牙问道:“都收拾干净了吗?”
南屏连忙点头,道:“已经清理过了,当日负责对接的黄门,宫女都已经死了,不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何才人同几个宫女的尸首都烧得像炭一样,应当是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赵珠这才舒了口气,她想到方才听到的小道消息,问道:“听说那何才人白天才同杨妙芳打了一架?”
“确有此事。”南屏回道,“两位后妃落了水,初春天寒水冷,两人都有些身体不适,好似那杨修仪眼下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两人正说着话,守在外头的宫女突然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银烛走了进来,她附在赵珠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赵珠登时震惊不已,过了半晌,脸上才划过一丝似嘲似笑的表情。
原来如此……
赵显那个白痴居然瘫痪了,还瘫得连手脚都动不了,怨不得母后要把这件事情瞒得死死的!
幸灾乐祸的第一反应过后,她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赵显瘫了,那她与杨夙之间的暗地里达成一致的事情,就真的再也不可能办到了。
还有透过大相国寺在钦天监那边动的手脚,也变成了白费心机。
亏她还冒着巨大的风险,同智松老和尚做了那样一笔交易,如今全部打了水漂。
当初为着这个事情,自己在上元节当夜特地跑去大相国寺,不仅星夜被劫,还给田储抓到了把柄,特意拿出来作胁迫……
这些年来,她的一步步,都是基于赵显活着,凭借他的存在能牵动部分朝堂势力,与田太后分庭抗礼而安排的,现在一夜之间,无数的苦心经营,全部化作了东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