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从后面屏风出来,“怎么办?这个洪承畴好像不愿意啊。”
杨鹤的神色恢复如常,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眼睛中的精光重新收敛,镇定的坐在椅子上,接过妇人递过来的茶盅,“没有事,这里我最大!洪承畴有能力,却没有胆量,没有定性,别说是投靠老夫,像是他这样的人,如果被鞑子抓住,也确定是投鞑子的那路人!狗嘛,喂饱了就不咬人了!就是要逼着他咬人!”
杨夫人忧虑着,“不知道嗣昌现在怎么样了?收到你寄去的家书了没有?”
杨鹤点点头,“不会有问题的,说不定不久就到了!我要不是担心陕西这边不太平!我早就让他过来了!其实从京城出来,我就已经做好了走这一步的打算了!嗣昌向来孝顺,看见你病重的家书,一定会赶回来的!”
杨夫人叹口气,“你啊,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也不知道嗣昌会不会答应,他会怎么样看你?”
杨鹤生气,却没有发作,也没有提高音量,声音反而更加的低沉!老眼一麻!“妇人之见!我自己的儿子,自己不懂吗?虽然从小给嗣昌灌输的都是做官正直,大公无私的那些个想法,我也只是为了他好!乱世中,活着才是本事!他会明白的!”
杨夫人吓得不敢做声。
杨鹤的思路并没有乱,到了这个份上,反而冷静了不少,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在了一条不归路上面!只有拼这一次了!而且。他给自己的解释是。他是为了后代,为了儿子,为了他杨家能够世世代代的永葆荣华富贵啊!
一个人可以不管自己,但绝对不能不管亲人不管后代,即使是最大的大奸大恶!他们的心中,始终有一块地方是留给子孙后代的,留给父母的!没有人可以完全的将自己和这个世界给隔绝开!
真的做到了那般,就已经不是人了!不说是神经病。至少在神经病之上!
杨鹤想着不该对妻子这样说话,眼里略过一丝柔情,这是跟自己几十年相濡以沫的妻子啊!他平时谨小慎微,但凡铺张的事情,他是从来不沾边的,妻子一辈子跟他也没有享过福!
杨鹤轻轻地叹口气,“不是我要发火,这个时候,你不要给我添乱!注意稳住张家人!扣着张慧仪这张牌!检荀楼那小子,飞不出我的手掌心!老夫看的出来。这小子是个情种!”
杨夫人的眼圈红了,也记不得丈夫是多久没有用这样的神情跟自己说过话。无论杨鹤做什么,她都是不会去管他的,因为,他是杨鹤!是自己的相公!
杨夫人没有说什么,离开了花厅,往后院而去。
杨鹤看着妻子的背影,却老泪出来了!不能说,不代表他就完全放心!这一步,就像是一次满门都压上去了的赌注!这一注要是输了的话,不要说身家性命!但凡是跟他沾上了一丁点关系,都会满门抄斩啊!但这些话,他没有办法跟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