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这样子,好不容易跟母亲见面,却哭得什么似的,没得叫母亲笑话。”拿着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水,琬宁才笑着道,“这回见到母亲倒觉得恍如隔世,都说嫁人后日子是要熬过来的,这话果真不假。”
他们家在南边发迹,虽然入了汉军旗,可在家里还是习惯称呼父母为父亲、母亲。
“八阿哥性子好,你好好侍奉便是。至于郭络罗家那位格格……她本就是那样的性子,少不得要给你委屈受。”若非在旗女子必须经过选秀这一关,她早就该给琬宁定下一户人家。本以为从四品典仪家的出身不会入了贵人的眼,却没想到自己女儿竟得了惠妃娘娘的青睐,指给了八阿哥。
“八阿哥也算疼我,将来八福晋进门,我自当敬之远之,不做逾矩之举便是了。”听自己母亲这样说起来,琬宁便知道中秋那日的事情肯定是传了出去的。虽然安郡王府现在比不得从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家现在只能避其风头了。“母亲在外头怕也是听了不少话,旁人怎么说都由得他们去,咱们别参合进去。”
“这话我自省得,你父亲也这样跟我说过。”周氏道,“知道你在宫中少不得上下打点,我给你带了些碎银进来,拿去赏人管够。”
“母亲这是做什么?”琬宁连忙将周氏递过来的锦盒给推回去,“我在宫里一应用都有内务府打点,惠妃娘娘跟贵人又常有赏赐,母亲之前给的银子还有不少,何必再送进来呢?”又叫琥珀拿起自己准备的东西,“这是宫里新晋上来的缎子,母亲拿去给自己、父亲跟弟妹做几身衣裳吧。”
“我记得你从前最爱华衣美饰的,怎么今日却打扮得这样素净?”周氏总觉得自己女儿在宫里肯定是步步为营,听说八阿哥后宅里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格格,她便更担心了,生怕自己女儿落了下乘吃了暗亏。
琬宁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见自己母亲脸色忽红忽白,便赶紧安慰道:“贵妃娘娘身子不虞,我也不好穿红戴绿的,免得招人闲话。”
周氏听罢才总算放心,见自己女儿着实沉稳了不少,遂点点头,跟她说起王珩之事:“官学里头的师傅说了,你弟弟读书本领不差,那他那个榆木脑袋跟你父亲一样非要从武出仕。咱们汉军旗出身,既做不得御前侍卫,又不能递补至前锋营、护军营、中军营、火器营中,难不成真要你弟弟入骁骑营?”
“弟弟有志在此,父亲肯定也是赞许的。”上一辈子王珩便是从骁骑营一个兵丁摸爬打滚到挣了爵位,可惜自己没这个福气看到他那般意气风发罢了。琬宁略带伤感地垂下眼眸,“父亲可有什么举措?”
“已经托人去骁骑营走动一番了。”周氏叹了一口气,“他们爷们的事儿我是无法置喙了,随他们去吧。”转而又道,“说来昨儿我倒是听了一个消息,说太后将安郡王府的老夫人进宫里,明敲暗打说了一番,让老夫人仔细教养郭络罗家的格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昨儿是太子大婚,宫里人来人往的,这事儿到没听谁说起过。”琬宁微微一蹙眉,“郭络罗家的格格据说跟安郡王府的老夫人关系不亲密,都是郡王跟其福晋疼惜些,这事儿若是真的,怕老夫人脸上无光,回去后也不会给那位格格好脸色。”
“就该有人管着。明珠大人的儿媳妇还是和硕柔嘉公主之女呢,跟郭络罗家的格格还是表姐妹,也没见她这样嚣张跋扈。”
“母亲是为我抱不平,只是这宫里人多嘴杂,母亲也别气,总归有老夫人在,肯定能调丨教过来的。”虽然是这么说,可琬宁跟周氏都压根不相信郭络罗氏的性子能从泼辣骄横变成温婉和顺。
因着时间也是有限的,周氏只能再三叮嘱琬宁要好好侍奉八阿哥,又着重说了生下小阿哥的重要性,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琬宁目送着周氏出去,转身回到屋子,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前世她是在三十六年怀上身孕的,可后来却因为郭络罗氏尖酸刻薄的话刺激而日夜惊慌,最终没能保住那个孩子,更是伤了底子,以后再也没能怀孕。后来郭络罗氏有安排了张氏、毛氏分宠,直到弘旺跟大格格相继诞生,八阿哥眼里就再也没有她的身影了。
这辈子,她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便是拼得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郭络罗氏再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