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都已经是冬天了,昭嫆穿了件银鼠皮里子的云锦褙子,正歪在暖阁的软榻上,手里持着一卷《绚春堂吟草》闲闲看着。
正是伊尔根觉罗之母乌云珠所做诗集,一部后世已经失传了佳作。
若说满清第一词人,毋庸置疑自然是纳兰容若,可惜纳兰容若三十岁就挂了。纳兰容若的《通志堂集》、《侧帽集》、《饮水词》,昭嫆一本不落全都收藏了。而乌云珠夫人也因为今年入冬染病,只得辞去了九公主女师职位。
据说是月子里落下的病根,这个乌云珠不但填词很溜,生孩子也很溜!不禁生了云深、淑浅两个女儿,还给大学士伊桑阿生了四个儿子,其中最小的一个才六岁。也就是说乌云珠三十五岁的时候还老蚌怀珠给丈夫生个小儿子。
昭嫆看着自己新隆起的小腹,突然有点感同身受,怎么古代那么多老蚌怀珠的女人?她额娘如此,乌云珠也是如此!结果她也是!悲催!
哦……没办法,谁叫古代没有像样的避孕措施呢?何况在古人眼里,多子是多福!
白檀打了帘子进来,屈膝道:“娘娘,八爷来请安了。”
昭嫆又瞅了瞅自己的肚子,“他来做什么?”
白檀笑着道:“八爷听说娘娘近来吃得安胎药甚苦,所以特意从京中一绝的饴香斋买了些招牌甜点。”
“哦?”昭嫆莞尔,算这小兔崽子有点孝心,昭嫆搁下手里的诗集,便叫白檀搀扶了起来,整了整旗髻,这才唤阿禩入内室。
阿禩照旧身穿郡王薰貂吉服,手里捧着一只剔红双栖燕纹的大捧盒便走了进来,他将盒子搁在昭嫆手边的炕几上,“额娘,儿子特意跟人打听,这饴香斋的蜜三刀,是最甜最香的了!”
昭嫆打开来一瞧,果然是满满一大盒子蜜三刀,她才刚用了苦药,虽说也吃了蜜饯,可喉咙里还是有些涩涩的,便顺手捻了一枚蜜三刀塞进了嘴里。
一口咬下去,里头的蜜便涌了出来,满嘴香甜!
“嗯!不错!”昭嫆笑得眼角都眯起来了。
阿禩嘿嘿一笑,甚是得意的样子,“额娘您喜欢就好。”
昭嫆一口气吃了四五颗才停了下来,用绢子擦了擦手:“你进宫请安,该不会就是专门送这甜点来的吧?”
阿禩笑着道:“儿子这不是看您辛苦么……”说着,他瞄了一眼自己额娘肚子。
昭嫆老脸尴尬,瞅毛瞅!小时候难道没见过你老娘我给你生弟弟吗?你都见了两遭了!
阿禩咳嗽了两声,忙近前,低声道:“额娘,您其实早该想清福了。儿子小时候见您生十五弟和九妹的时候,是何等辛苦,实在有些心疼您。”
昭嫆满意点了点头,这还算句人话。
阿禩又话锋一转道:“只是额娘,您都这个年岁了,何必如此辛苦?您若是喜欢小孩子,等儿子有了子嗣,送来您膝下承欢便是!”
昭嫆黑了脸,“你以为老娘我想生吗?!这种事情,你汗阿玛不配合,我一个人能生得出来才怪!”
阿禩瀑布汗!
昭嫆哀哀叹了口气,“你若是以后不想要个跟儿子差不多大弟弟,就去跟你汗阿玛商量吧!”
阿禩狂汗不止,这种事情借他仨胆也不敢跟汗阿玛进言啊!汗阿玛非打死他!
阿禩急忙道:“儿子自然不介意同胞兄弟多些,只是您这个年纪生养,万一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