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群暗卫都离开了,白衣公子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屋内。此时窃玉依旧昏迷着,好像还做了噩梦,嘴唇一翕一合,像是枯败的百合花瓣。即便昏厥,她秀气的眉头依然紧锁,应该是伤口疼得厉害吧?
看着这样受伤无助的少女,白衣公子心中竟莫名地心疼起来。也不知为何这少女会闯入他的竹舍,就不怕他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吗?竹舍素日里少有人来往,今日她来,也算得上是缘分使然吧。这么想着,他温柔地凝望着窃玉,口中喃喃:“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何我竟如此信任你不会伤害我?我本不想再过问任何事情,却又这样收留了你,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说完之后,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窃玉的肩膀还在流血,白衣公子打了一盆干净的水,又拿了金疮药,开始为窃玉包扎伤口。他用小银剪刀轻柔仔细地将她被血染红的外衣剪开,在伤口去洒上药粉,先帮她止血。她裸露出来的一角肩膀莹白如玉,白衣公子拧了干净的帕子,帮她拭去肩上的血迹。他的动作那般圣洁、温柔,像是对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第二日清晨,天气晴好。日光透过茂密的竹林,洒进这精致的竹舍里,照耀在窃玉身上。金色的光芒将她苍白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那种温暖又微痒的触感让睡梦中的人儿舒服得直哼哼。一夜好眠,窃玉幽幽地转醒,习惯性地伸出胳膊就要伸个懒腰——
“啊,好痛!”睡了一觉,她竟忘了自己堪称惊魂的昨夜。因为刚刚的拉扯,左肩深入筋骨的伤口又渗出了细密的血珠,将雪白的绷带染红了。窃玉疼得呲牙咧嘴,却听到一个好听的、略微深沉的男声传来:“姑娘别动,小心伤口。”
窃玉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匆匆向她这里走来。那男子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金疮药、玉凝散、绷带、纱布等物。待那白衣男子走近了,窃玉不禁一怔,心中叹道,这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自小长在瞒天山庄,七个师兄弟都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还有唐不惊,容貌气度更是举世难寻。所以,很少能有男子给她惊艳的感觉,窃玉还以为她此生绝不会为了哪个男人的相貌震惊。只是面前的白衣公子身量颀长,有着清晰分明的轮廓,俊朗白皙的脸庞在朝阳的映衬下更显得奕奕动人,连那唇边的微笑仿佛也被晕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温暖柔和。晨风吹起他的发丝,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很黑很亮,却清澈得没有一丝尘埃。不像唐不惊,白白长了一双同样漂亮的眼睛,里面却尽是算计的光芒。那个男子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梁扶疏一样,温润得像一块难得的美玉。只是,面前这个人比梁扶疏更加的明媚出尘,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清逸得好似天神下凡。
窃玉呆呆地看着这个天神一般的白衣公子,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白衣公子见她这副样子,只是灿烂地一笑,指了指她受伤的左肩,问道:“不疼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窃玉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左肩上。鲜血已经渗出了不少,肩头处一大片绷带已经殷红。窃玉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半褪,整个左肩都裸露在空气中,一片旖旎。她俏脸绯红,支吾着问道:“公子,是、是你替我疗伤的吗?”
白衣公子此时也有些窘迫。他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转过脸去不敢直视窃玉明亮的眼睛,只是口中道:“姑娘昨夜流血不止,又昏迷不醒。在下的竹舍偏远,一时也找不到人手,所以,所以……好在我一人独居惯了,平日为了照顾自己,也看了些医书典籍,略通一些医术。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窃玉见他为人正直,一心只为给自己疗伤,脱口便道:“不冒犯,不冒犯。所谓‘医者仁心’,公子都是为了救我,我怎么会不明白?”她虽然从未经历男女之事,但自小身边就有七个师兄弟,不是那些养在深闺从不见生人的大家小姐,自然也没那么多的拘泥之处。
白衣公子见窃玉并不怪他,松了口气,就继续道:“如今姑娘的伤口又裂开了,若是姑娘不嫌弃,那么在下再为姑娘包扎一下吧。”
见窃玉点了点头,他便坐到窃玉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染血的绷带。伤口再次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窃玉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里有一个极深的伤口,伤口四周的皮肉都已经有些溃烂泛黑,可见这伙暗卫出手多么阴险。白衣公子尽量不去看窃玉光滑圆润的肩头,他取了玉凝散,滴了几滴在伤口处,又散了上好的金疮药止血。之后,他又撕开一块纱布,仔细地帮窃玉包扎好。他动作极其轻柔,窃玉偷偷地瞧着他完美无缺的侧脸,只觉得这人越看越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