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1 / 2)

一千八百昼 蟹总 1763 字 2022-10-04

一千八百昼  楔子

酷暑已至, 骄阳似火。

上陵市的天空总是高远澄净,云如棉絮, 微风拂面。

深牢大狱,铜墙铁壁。

院墙外不见行人,四周一片沉寂却也庄严肃穆。

铁门缓缓从内开启, 周新伟率先走出来,后面跟着个高大的男人, 穿着不太入时, 发茬几乎贴着头皮, 鬓角处沾几点银霜,却剑眉鹰眸,是副英俊面孔。

周新伟与里面的同事握了握手:“回见。”

“慢走, 周队。”

周新伟略一点头, 侧目看去, 却见身旁的男人微眯着眼, 正与火辣辣的太阳对视。

他笑了笑, 烟含在嘴里,又抽出一根递过去。

男人没反应。

他手背碰碰他胳膊,比划一下:“来根?”

男人回头, 稍微垂眸:“早戒了。”

周新伟又将烟插了回去,还手点燃嘴角含的, 站到他侧前方位置, 笑着问:“看什么呢?”

良久, 男人手指勾了勾鼻梁:“不一样了。”

“没看过去多少年, 肯定不一样。”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是天,周新伟吸口烟,也抬头瞧了眼:“里面又不是看不到。”

他终于勾唇一笑,牙齿又白又齐:“看着更干净。”

两人在监狱外逗留片刻,浅聊几句,便将各自分开。

周新伟从包里抽一张便签纸,写一串数字递给他:“我的号码,有事言语一声。”

男人接过来,“谢了,周队。”

他拍拍他的肩:“出来了就好好做人,要感谢党和人民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多做对社会有益的事,不要重蹈覆辙。”

“明白。”

周新伟问:“有人接你吗?”

男人身形忽地顿了下,微垂着脑袋,掀起眼皮看了眼四周,随着动作,额头呈现两道浅显纹路,又同视线的回落变得平滑。

“没有吧。”

“稍你一程?”

他拒绝了:“随便转转。”

两人各走各路。

男人目送周新伟的车离开,提了提手中的背包,向相反方向走去。

后面忽然有人叫:“李道。”

来人上身探出车窗,见他没反应,焦急地按了两声喇叭。

声音刺耳,惊了树梢的鸟。

李道步子微顿,那一瞬间,掌心竟微微发潮。

半晌,他缓慢转身,隔着一条宽敞的马路,终于看清来人。

来人挥舞几下手臂,笑着:“这边。”

第一章

时间倒退,某年某月某天。

黑暗房间中,对面墙壁上投射着明亮的图片。

祥阁金店。

男人粗粝的中指点按键盘,屏幕上立即蹦出另一张。

“这就是郭爷这次分配的任务。”他说:“地理位置好,在繁华商业街的金角,上下两层,百余平米,客流量万人以上。”

后面有人绷直了身:“这么多人肯定日进斗金啊。”小伍抖着腿,压低声音:“怪不得郭老选这里。”

李道抬眸瞥他一眼,后者闭嘴。

李道说:“有利就有弊,人多眼杂,不好下手。”

“也没什么难度吧,和以往相比,简直小菜一碟。”

李道臀部抵着桌沿儿,略顿几秒;“这次要不同。”

黑暗中,他朝后面看过去,几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

小伍控制不住自己那张嘴,问道:“咱以后真要金盆洗手不跟郭老干了?真要逃?”

旁边有人踹了他一脚,他立即噤声。

李道一时没说话,微低着头,小伍刚才的问题他已经想过无数遍,被人摆布的日子早就过够,他想从黑暗走进光明,这种欲望十分强烈,而且已经到了无法动摇的地步。

半晌,他抬起头,接着刚才的话:“有个更安全简便的方法。”

“是什么?”

他一时没答,站直了身,走去墙边揿开灯,顷刻大亮,这才见不大的房间里还坐了四个人。

一个岁数不大,顶多十七八,一身年轻人的流行打扮,面上尚存几分稚气,右手五根手指在大腿上灵活地敲击着,动作惯常随意,正是刚才说话的小伍;

墙角凳子上吊儿郎当挂个男人,英气俊美的长相,三十岁上下,点烟叼烟的动作不含糊,这人是顾维;

与之相对坐着纪刚,他是这房中年纪最长的,带黑框眼镜,蓄着胡子,发间掺杂几缕银丝,样子沉着冷静,目光很深,其中内容他人很难琢磨;

最后一人是许大卫,他比在座几人都强壮,交于胸前的手臂肌肉扎实,脖颈很粗,存在感最为强烈,他微昂着下巴,模样有些目中无人。

几人看向李道,等着他开口。

李道说:“祥阁金店有一套整体防护系统,一旦用暴力破坏门墙窗任何一处,上面的传感器接收到信号,就会自动报警并且触动预录开关,我们闯入过程会马上上传到云端服务器,即使破坏监控也没用了。”

“有我在,怕什么……”小伍嗤之以鼻,见他目光警告,改口问:“我的意思是……有什么好办法?”

李道倚着墙,拆出一片口香糖送入口,咬合肌略动几下:“金店销售经理叫顾津,她知道保险柜密码……”

“就他妈知道你打她主意!”顾维张牙舞爪跳起来,弓身抓起什么朝李道掷过去:“别想,我告诉你,没戏。”

空气突然凝滞。

这屋子里还真没人敢像他这么放肆。

李道看他几秒,不动声色垂下眼,侧臀处留下一个灰白的鞋印儿。

他轻拍掉,下意识抬眼看向紧闭的房门,又看顾维,防备似的压低声音:“你想想,是不是掩人耳目、一石二鸟?”

几人再次用视线交流,默契地没有继续讨论下去。

李道朝顾维抬下巴,等着答复。后者挠了挠脑袋,坐下来,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