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犹豫、徘徊,乃至战战兢兢的时候,郭兴率先开口:“公爷,不才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还请公爷不吝赐教。”
张儒笑道:“说来听听。”
郭兴道:“为什么公爷明明可以在看出账本有假之后悄无声息的把账本给带走,找个由头暗地里查探,而公爷非要把事情摆在明面上说,闹得不欢而散?
为什么吴守蔼明明没有露怯,公爷却能一口咬定这件事他做主的?
为什么公爷对另外两位没有丝毫怀疑,反而死盯着吴守蔼这个布政使不放?”
三问,算不得字字珠玑,却算得上针针见血。
从这一点上,其他几个人都只适合当谋士,而郭兴,则有了国士的潜质。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在场的所有人,至少得排除一个杨廷和。只是杨廷和这家伙不善言辞,也不喜欢卖弄才学。
二人的出身不同,郭兴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尝尽人世间的冷乱悲欢;杨廷和则算得上含着金钥匙出身的,虽然也有过寒窗苦读的日子,可中了进士之后,他凭借自己的才学颇得朝中大佬的看中。
一般读书人,就算是朝中为官的某些读书人,都未必能够把事情看得如此之透彻。
张儒不厌其烦的一点点给郭兴做出解释,同时,也是给其他人做出解释。
“我之所以选择把问题摆在明面上,目的有很多个,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目的,便是我觉得与其自己带着人傻乎乎的在暗地里查,还不如让敌人自己露出马脚来的痛快。人无完人,他们只要害怕,就得露出马脚。
小辫子很难抓,马脚比较容易抓。
而吴守蔼死不承认,就证明了他肯定是知道账本造假这件事的。他一个布政使都不知道,难道按察使和都指挥使会知道?
布政使名义上是一省最高的官员,官居正三品职位,哪怕是跟他平级的按察使和都指挥使都比不上。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吴守蔼背后的人是一位内阁首辅,还是跟我关系不错的内阁首辅。
斩断了吴守蔼,就等于斩断了他跟京中的联系,就算吴守蔼是受别人指使,事情也牵扯不到刘阁老身上。”
针对三个问题,每一个做出详细的解释,几人豁然开朗。
原来,公爷做一切事都是很有根据的,原来公爷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当然,这些人都没有小看张儒的意思,只是谁都想不到,张儒一个武将出身的官员,竟然对人心掌握得如此细致。
周伟问道:“公爷,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张儒揶揄道:“接下来我们该做的,你不能插手,你要做的,就是回去继续教训你妹婿。范统这小子,可是窝在温柔乡里,不愿意给本公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