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一年四月初四,朝廷大军彻底部署完毕,可皇帝朱佑樘,却是学会深居简出了。
连续三次大朝会,朱佑樘都以身体不适为由不上朝,内阁李东阳、徐浦、刘健、谢迁联袂进宫,也没能说服皇帝上朝。
朝中渐渐变得人心不稳起来,不少官员都跳出来攻讦张儒麾下的将领。
同时,也有人开始对内阁几位大学士下手,不过朱佑樘一直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将所有事都交给内阁的人处理。
当内阁值房案头的奏折达到一个连刘健也不愿意看的高度的时候,作为内阁首辅的他拿着那一沓厚厚的奏折进宫了。
“陛下,刘大学士求见。”萧敬温和的声音在东暖阁门外响起。
汪直落马之后,朱佑樘将皇宫里的太监都换了一遍,不过他生性仁慈,并没有对这些人大开杀戒,而是将他们贬到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朱佑樘大感意外,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半晌,他还是点头道:“让他进来。”
刘健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年迈昏庸,请陛下准臣告老还乡。”
朱佑樘本来到了嘴边的训斥话语一下就缩了回去,连忙起身将刘健扶起来:“刘大学士,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刘健将手中奏折双手奉上:“陛下请看。”
朱佑樘犹疑了一下接过奏折仔细看起来,看了几本之后,他一下将手里十几本奏折全部掼在地上:“荒唐!”
这些奏折大部分都是弹劾刘健的,里面的罪状五花八门,有说他为老不尊爬灰的,有说他利用职务之便损公肥私的,有说他的贪墨国帑的。更有甚者,竟然将朱佑樘自己亲口答应的给刘健的儿子荫庇国子监的事给翻了出来。
这也怪不得朱佑樘会发怒,他对刘健的为人还是十分清楚的,此公不说是那种大公无私的人,却也绝对不是那种损公肥私的人。
让他十分气愤的是,这些弹劾的官员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真的是在为大明的江山着想一般。
等了一阵,让心情平复一些之后,朱佑樘沉声道:“这些人不用去管他,入朝为官,哪里会没有人在背后说闲话的。大学士劳苦功高,朕是知道的,这些闲言碎语,大可不必理会。”
刘健面容悲苦,脸上纵横的皱纹都在颤抖:“臣也不想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只怕三人成虎,老臣辛苦经营一世的名声,就得被这些宵小之徒彻底败坏了去。”
朱佑樘道:“大学士何必杞人忧天,这名声不是别人说出来的,那是自己做出来的。大学士的为人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这些芝麻绿豆的小官员,可能连您的面都没见过,就在那里大放厥词,这后面,一定有人在推动。
几日前朕就跟内阁几位大学士通过气,这段时间,不管朝臣上的奏折是什么奏折,只要是无关战事的,一概不要理会。
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当柴火烧了也好,放在内阁值房案头也罢,朕是不会管的。
你们的为人如何,只要朕相信就行,他万安就是长了三头六臂,莫非还能煽动大明数万官员一同上奏不成?”
刘健叹了口气:“臣愚钝,只知这些人牙尖嘴利,许多还跟都御史台的人有关系,一旦都御史台的人也掺和进来,只怕老臣真的要晚节不保了。陛下心性仁慈,必不会对这些人痛下杀手,若是定边侯在,至少陛下手中有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