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一都不怀疑眼前这个长相英俊而冷酷的中年文士会不会杀了自己。刀锋的逼迫,汗毛倒立的阴冷感,让她彻底失去了镇定。
“好,我。”她不敢赌,只能实话实。
“我背后的人是内阁的人,具体是谁,真的不能,否则我早晚逃不过一死,家人还会惨遭屠戮。”沈红莲可怜兮兮的道。
刀锋上的阴冷渐渐消失,绣春刀不觉之中已经回到了漆黑的刀鞘之中,中年人神情淡然:“你可以在天字号房间里随便选一间住下,事情过了之后,你我再不相识。”
沈红莲长吁了一口气:“多谢将军。”
本来已经转过身的中年人猛然回头,在黑暗中一双眸子迸射出寒光:“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沈红莲低眉顺眼道:“晚辈曾在定边侯府看到过将军一次,所以知道将军长相。数月前晚辈在闹市无意中看到将军背影,当时不敢断定,后来朝中有人来信,方知将军早已到达福州。”
中年人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沈红莲如释重负,出去之后拍着露出半截的胸脯后怕不已。
这人身上的杀气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丈夫范统杀人上百,身上的杀气没有这么浓郁,张儒杀敌无数,身上的杀气也没有这么浓郁。
从那绣春刀刀锋上透出的寒光,沈红莲就可以肯定,这个人杀的人,绝对要超过张儒和范统的总和。
选了一个天字号房间住下之后,沈红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停出现范统的面容。
他会在自己冷的时候将自己拥入怀中,会在自己饿的时候深更半夜跑出去找卖馄饨的贩做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更会在自己生病的时候用一种并不是十分光明的手段将福州城内二十多个有名的大夫全部抓紧家中。
他有时候很木讷,不解风情,不知道嘘寒问暖,总是用一种近乎愚蠢的方式来爱护着自己。
可是,我却背叛了他,带着他无意中出来的秘密,我要离开福州,要告诉他大哥的对头一切真相,要让皇帝对他大哥产生疑心,要让他和他的兄弟全部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想着想着,家中老人的脸庞出现在脑海中,沈红莲用力晃了晃脑袋:“不不不,我这么做是对的。我如果不这么做,我的家人就要死,沈家将再也回不到从前。我不能让沈家就这么落败,我不能看着那些人死在屠刀之下。”
脑海中天人交战,鼻子一酸,她泪流满面。
这个时代的女性有着时代的局限性,很多时候,她们在做身不由己的事情。此时的沈红莲,感觉自己跟青楼里卖弄风骚的女子没有半区别。
想着想着,天已微亮,休息了一个晚上的福州卫将士和福州水师将士再次出现在百姓眼中。
一个个衣甲鲜明的士兵不停盘问一些陌生面孔,他们在盘问的时候手一直都放在腰刀上,从这一足以看出,这次福州卫和福州水师联袂出击,绝对不是儿戏。
福州本地老百姓倒是习以为常,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丝毫不受那些士兵的影响。
这可就苦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出又出不去,留着又像是在等死,煎熬的感觉让这些人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