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儒跟着张安离开枫林镇第二摊,京城仁寿坊一个鲜有人知住着何等人物的宅子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勃然作色,地上已经摔烂了好几个名贵紫砂壶。
在老者面前,跪着一个年约三十的中年汉子,汉子眼如铜铃、目似鹰隼、手像蒲扇,身材魁梧。
“你们怎么办事的!”老者抬手对准汉子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呼了一巴掌,竟然依然保持着十分恭敬的跪姿。
老者穿着粗气骂道:“姓张的什么本事你们不是不知道,现在好不容易他虎落平阳,若不趁这个机会将他一棍子打死。日后只要陛下想起朝堂之上还有张文轩这么个人,再想要拿下他,比登天还难。
蓟镇八百精兵,竟然拿不下一个只带了三十残兵败将的张文轩。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暗子,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汉子十分木讷的解释了一句:“属下是瞒着总兵大人调兵,后来宣府总兵张将军来了。手下的兄弟不敢违逆张将军的意思,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将军把人带走。”
“那在张安来之前还有半天时间,这半天时间你们干什么去了。八百人,八百人足以推平一个枫林镇,你竟然一定要等到张安到了才动手!”老者抬腿就是一脚。
他将这次失利的所有错误全部归结到了眼前这个汉子身上。
汉子爬起来继续保持跪姿:“大人命令不许闹出太大的阵仗,所以”
“你是猪吗?老夫不闹出太大阵仗,还了要你自行权衡。什么时候该动手,什么时候不能动手,你难道不知道吗?那时候锦衣卫的缇骑已经离开了枫林镇,东厂的番子还没来得及到达。正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你一个下午杀了张文选一家老,谁又知道是你做的。”老者都快要被这汉子给汽运了,恨不得一刀杀了。
然而,这汉子是他比较忠心的手下,他也不想一时气愤之下就杀了自己的人。
现在他手里能够用到的武将力量实在太过微弱,若不是这汉子的弟弟是他的门生,他连这汉子都使唤不动。
“请大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这次一定不会失手。”汉子恳求道。
老者不耐烦的挥手:“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给你一次拖老夫下水的机会啊!现在那张文轩有宣府总兵张安保护,张安麾下十万精兵悍将,每一个都是大同前线退下来的老卒。京军十二团营跟宣府老卒硬碰硬都未必是对手,就你蓟镇八百人,能拿他怎样!这事先这样,老师回你的蓟镇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其他事不用你管了。”
“是大人,那我先走了。”壮汉站起来微微鞠躬道。
老者没理会,壮汉直接离开。
一出宅子,壮汉走了二十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长吁了一口气。
宅内老者不安的来回走动,是不是会长叹一声。张儒还活着,意味着这个玛法还会继续困扰他,而要杀张儒,已经变得没那么容易了。
壮汉离开之后,兜兜转转走了大概五六里地,确定身后无人跟踪,这才钻进了一条胡同。他脚尖在地上一,整个人飞上高空,胡同不是太高的墙,被他翻了过去。
在墙的另外一边,这汉子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耳朵紧紧贴在墙上,听着墙这边的动静。
等了大概一炷香时间,迟迟没有听到墙这边有任何动静,壮汉才拍了拍胸膛,飞快的朝前面奔去。
内城正东坊,一间破旧的屋子内,之前在豪宅内被老者打得不敢吭声的汉子此刻站在一个青衣儒生身边微微垂首。
“公子,事情办妥了,那老家伙暂时相信了我的辞。现在张大人暂时安全,老家伙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从张总兵保护下杀人。”壮汉一字一顿道。
青年看着壮汉脸上的手指印,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壮汉:“兄弟,这次委屈你了。下回见着张文轩,老弟为你讨要个公道。”
壮汉腼腆一笑:“公子言重了,这屈辱算不得什么,只要侯爷安全,一切都是值得的。”
青年笑道:“张文轩要知道你这般维护,不知道会不会感动得痛哭流涕。这段时间你多注意一下边军和各路山贼马匪的动向,只要有人敢接纳老家伙的生意,不用有半犹豫,就地剿灭。
蓟镇现有能动的人马不多,李铭那家伙看得太紧,加上他跟张将军的关系不差,所以不能轻易调动李铭麾下的人。”
“公子,咱们这么调动人马,朝廷要是查出来,只怕咱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壮汉一脸担心的道。
青衣青年笑道:“无妨,朝廷不要你了我要你。只要你不立死,本公子有的是办法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