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马车的车轱辘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总算是赶在一个月内到达了金陵。
到江南而不入金陵,这江南的风光等于没看,这是对一般的游人来说的。对张儒而言,到江南而不入金陵,应天府那位叫做徐俌的老侯爷那里,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徐俌的接待规格依然采取对侯爵的规格,甚至老当益壮的魏国公还亲自迎出了侧门。
“哈哈哈,老弟,好久不见了。”徐俌给了张儒一个熊抱,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笑呵呵道。
张儒也是喜笑颜开:“是啊!已经有好久不见了,老哥最近身体可好?”
徐俌拉着张儒的手一面朝前面走一边道:“就老夫这身子骨,再活个二十年绝对没问题。倒是你小子,清减了不少啊!是不是京中之事太过烦心了,早就跟你说过,京城没有你容身之处,我南京魏国公府,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每天劳心劳力做那些劳什子事干什么,有空来南京陪我钓鱼赏花,岂不乐哉。”
张儒苦笑道:“文轩天生不是富贵闲人的命,这不大同的战事刚刚结束,我就马不停蹄跑南京来了嘛!”
“行,我已在府中备上家宴,咱哥俩边吃边聊。京城的风云,我在南京都听了不少,正愁不知事实真相。“徐俌小河河道。
张儒揶揄道:“老哥怎么也喜欢打听这些家长里短来了,文轩可不喜欢说这些东西,老哥要是想听,可以找几个婆子说给老哥听。”
徐俌擂了张儒一拳:“你小子这嘴怎么就这么损呢!我就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已。文官集团明摆着恨你入骨,有点良心的邱濬都不帮你说话,谢迁那家伙更是耿直得要命,最讨厌的便是党争,老哥就是好奇你怎么能够挺过来的。”
张儒指着徐俌道:“还不是有老哥这样的良善之人,文轩这才得以虎口脱生。事情出了之后,保国公多次举荐,陛下碍于情面不作回应。
之后五军都督府几位都督也站出来为文轩说情,更有老哥你千里迢迢写信劝谏,陛下就是被你们弄得心烦了,这才不得不重新起复我。”
徐俌道:“你小子就不要恭维老哥了,老哥那几封书信,完全就没法起到作用。大同那地方,我这把老骨头是不太适合过去的。北军这么多,如果大同之危还需要南军解围,北军和朱永老匹夫的脸就算是丢干净了。
朝堂之上,能够坐镇大同的人不多,朱永勉强算一个,但他一把年纪了,浑身是伤不说,他自己也不愿意去。
其他武将不是匹夫之勇就是目光短浅,很难担当全局统帅。算来算去,也就你小子合适点。”
张儒打了个哈哈道:“老哥这话就说得有些让文轩赧然了,老哥自己也说不要恭维,怎的到了文轩这里,老哥反而恭维上了呢!有些事,都已经过去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好,好,不说,咱喝酒去。”徐俌笑着拍打张儒的臂膀,拉着张儒走进了魏国公府。
一场宴罢,二人双颊微红,互相搂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几个跟随徐俌时间不短了的家将忍不住低头窃窃私语:“很久没见公爷这么开心过了,这张大人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每次来都能让公爷大笑开怀。”
“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人物什么身份,听说按可是一个能够在二十多岁当上侯爷的人,而且身上军功多到可以吓死你。”
“我家那小子要是有侯爷一成的气候,我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得了老李,你家那小子也就是个当丘八的命。每天跟个榆木疙瘩一样跟在孙婆婆的孙女屁股后面,能有什么出息。”
“老祝头你别得意,说得像是你家有小子似的。老子家的小子再不成器,那也是个带把的爷们,你家的丫头就是再成器,也不过是丫头。”
“你”
眼看两人因为聊天而聊出了真火,其他人赶紧将两人拉开,别公爷好不容易才有的闲情雅致,就被他们这几个粗鄙武夫给破坏了。
二人的庭院中闲庭信步,聊天到很晚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张儒就要告辞离开,尽管他已经派遣孟傥肖阿奴二人先行一步前往福州,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范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他再京城不曾起复的时候范统尚且能够做到三日一信,而今他在大同盘桓数月,却只有一封书信,这多少让他心里有些不稳。
睡眼惺忪的徐俌一听他要走,脸上写满了不乐意:“文轩,你要是就这么走了,那可是在打老哥的脸。福州那边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做,你啊,就踏踏实实给我在南京城里待着。咱老哥两有日子没见了,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叙叙旧。”
张儒无奈道:“老哥,不是文轩不愿留下跟你叙旧,实在是有兄弟在福州数月没有音讯,我这心里,总感觉不安稳。
都是跟着文轩出生入死的兄弟,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文轩只怕会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