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息时间,阿里布想到了很多,基本上能够想到的可能,他都在脑袋里转了一遍。
然后,他开始仔细观察起来,周围士卒都紧紧围在马璁身边,甚至还有人手持重盾站在不远处。而周围城防虽然不是十分紧凑,却有条不紊。
几乎每一个士兵的眼神都在盯着自己,这让他内心的矛盾变得更加深。
这对两万鞑靼士兵来说,是一个千载难得的机会,干掉这一波的明军,他们就能在镇虏卫驻地得到能够让他们支持半年的粮食。
代玉亭再次开口,替阿里布下了决心。
“不怕埋伏你就进攻,看到底是你厉害还是我大明边军厉害。“代玉亭扯着嗓子大喊。
就这一句话,让阿里布坚定了进攻的决心。
一骑快马快速离队,一炷香时间过去,退去的一万五千鞑靼骑兵卷土重来,这次他们不再观望,而是飞快的做好了进攻姿态。
低矮的云梯在士兵的推动下缓缓靠近关城,城头守军很明显的慌乱了一阵,这一阵更是坚定了阿里布心中的猜想。
他认为,城头上的明军不过是在故弄玄虚。如果他们真的设下了埋伏,肯定是巴不得自己进攻,根本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而那些士兵也完全没有必要慌乱。
随着云梯的靠近,城头慌乱的明军开始收拢阵型,锋利的箭矢在弓弦上嗡嗡作响,长戟以进攻姿势摆好,就等鞑靼骑兵登上云梯。
巨大的攻城撞木在十几个鞑靼士兵的奋力推动下重重砸在城门上,已经有些老旧的城门瞬时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吱声。
这声音就像是兴奋剂一样让那些本来已经有些疲惫的鞑靼士兵再次精神一振,退后,举木,撞击。
关城上的士兵不停朝下面倾撒箭雨,箭矢夺走一个士兵的生命,马上就会有第二个士兵上去填补空缺。
云梯搭在城墙上,马上就被人用勾镰将木头锯断,然后几根长戟用力一推,云梯上爬了不过十几步的鞑靼士兵就随着笨重的云梯一起摔倒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五六丈的高度,顶级江湖高手,就算是轻功了得,也不过是勉强保住性命。更何况是这些完全将重心搭在了云梯上的鞑靼士兵,云梯落地,连带着就有十几个士兵活生生摔死。
身后的袍泽兄弟完全没时间再关注这些死去的草原猛士,他们双目赤红,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些箭矢,似乎自己的目光能够让箭矢偏移轨迹。
一架云梯被推到,第二架云梯马上就会跟上,只要有任何空隙能够钻进去,他们就绝对不会放过。
这些鞑靼士兵都是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们除了拼死一战找出一线生机之外,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对付这些人。
明军战斗力变得比以往强悍了许多,那些好不容易上了城头的士兵,甚至来不及挥舞手里引以为傲的弯刀,就会有四五跟长戟无情的穿透他们只是覆盖着普通皮甲的。
鲜血,随着战争的继续而渐渐染红青灰色的城墙,脚下的路因为鲜血的浸润而变得有些泥泞。
阿里布眉头紧锁,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对方的连环圈套。城头明军的悍勇根本不是以往任何一个地方的边军能够比拟的,他们就像是不知疲惫的战争机器,身边袍泽兄弟的到底压根就无法让他们有丝毫的畏惧心理。
锋利的弯刀切开一个明军士兵的脑袋,那士兵临死前最后的一丝意识,依然是挥舞手里的武器。但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他浑身上下最后的力气,根本就无法杀死敌人,换来的不过是敌人一个不屑的眼神。
不等这个不屑的眼神消失,那眼神已经彻底化作了惊恐。
弯刀不曾收回,已经有两柄长刀刺穿了这个鞑靼士兵的身体。
战场上你劈我砍,所有人都是尽量的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杀人。
事实上,这种乱战之中,就算是所谓的武林高手,也很难同时面对四面八方的刀子。如范无咎一般的猛士,最多也不过是半个时辰保证自己不受伤。
双方激战正酣,彼此的战士都有不少战死,阿里布眼中渐渐露出了希望之色。他看到不少明军倒在血泊中,也看到有人已经通过云梯爬上了城楼。
那些在关城跑道上作战的士兵更是兴奋不已,只要让他们上了城,他们就有绝对的把握拿下镇虏卫驻地。
随着上城的鞑靼士兵越来越多,马璁带领的守军感觉有些吃力,但是他紧咬着牙关,死活没有叫出援兵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上城头的鞑靼士兵还不够多,现在还不能真正的把这些鞑靼人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