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梁眉头一挑,对这个秦洛不由高看了一眼:“哦,看来秦掌柜是个明白人呐!”
秦洛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所在的天地终究是大明的天地,大人们发话了,小人们自然要跟从才行。+頂點小說,那些人张扬跋扈惯了,以至于朝廷命官都不放在眼里了,不才年轻,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
徐梁阴测测道:“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好,你明日就可以出发前往南京了,到了南京自报家门之后,自然会有人招待你们。”
秦洛不着痕迹的将一叠大明宝钞放在桌上,用几个手指头的指尖轻轻敲了敲:“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在下告辞。”
说完,他站起来朝两人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徐梁突然大声道:“秦掌柜留步!”
秦洛转头,脸上满是讶异之色:“徐大人还有何吩咐?”
徐梁大步上前,抓起桌上的宝钞一股脑塞到秦洛手中:“秦掌柜盛情,本将心领了,这要是以前,本将收了也就收了,可今时不同往日,这钱本将是万万不敢要的。看在这些银子的份上,本将还可以提醒秦掌柜一句,到了南京,如果有人跟你提出条件,不管是什么条件,秦掌柜最好答应。”
秦洛点点头,将宝钞往怀里一塞,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他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读过书的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徐梁能够看在那三千两大明宝钞的份上说出那句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跟这边的和谐气氛不同,那边几个大海商离开陈大福的宅邸之后就聚集到了郭汉生的宅子中。这次徐梁的到来让他们大感意外,同时徐梁的某些话和某些要求,也让他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以郭汉生为首的海商每一次都是共同进退,可是这一次陈大福的退出和秦洛的反水,让几人都惴惴不安起来。特别是郭汉生,心中担忧的同时,还有队陈大福和秦洛的恼恨。
这些年之所以他们这些海商连朝廷有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他们在拥有万贯家财的同时还掌控着沿海数地的百姓生计,最让朝廷为难的是,他们共同进退,彼此之间十分信任。
在这一点上,不管是历史上其他朝代的商人还是张儒所处的后世,基本上没人比得上这个时代的海商。
在夹缝中求生,已经让郭汉生等人的政治嗅觉变得十分敏锐,从陈大福府邸出来之后聚在一起,郭汉生不等所有人坐下便开始问对策:“大家都说说吧!今日徐梁那厮出乎意料的硬气,这背后是什么人在撑腰,他们要干什么。”
杨一宇道:“姓徐的来者不善,小公子也没有送出信来,估摸着很有可能是魏国公要对咱们动手了。”
郭汉生眼睛一眯:“如果真的是魏国公那还好办,这些年他儿子从咱们手中拿走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朝廷既往不咎,没了咱们的供奉,他那么大个为国公府上千口人要养活,他喝西北风去。”
“你的意思是?”山西商人赵炳瑞问道。
郭汉生冷冷道:“怕就怕是朝廷给了魏国公压力,南京那边已经把小公子给拿下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的麻烦才算是真的来了。”
另外一个徽商显然没有郭汉生这么大的胆子,浑身一抖,神情瞬间变得有些慌张:“那我们怎么办?”
郭汉生道:“为今之计,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就是跟姓徐的低头,老老实实跑到南京去任人拿捏;要么就是发动下面的人准备好反抗,不管是朝廷的钦差还是国公府的使者,识相的就好好招待,不识相的来一个杀一个。”
“老郭,你这是要造法呀!”杨一宇脸色大变,他只是一个商人,不算本分,却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郭汉生冷哼道:“造什么反,我们好好的做我们的生意,没招谁没惹谁,那么多人在做,凭什么朝廷对咱们特别关注。是朝廷不仁不义在先,莫非咱们连反抗都不行了?诸位家中积累的财富不少,真要是被朝廷那些黑了心的官员来个抄家灭族的,你们认为值当?”
赵炳瑞笑道:“老郭你也别生气,老余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遇到点事他就慌慌张张的。老杨不敢干,我跟你干了,有这么多水手,东南沿海一带这么多百姓,我就不信朝廷能够下得了这个手。”
郭汉生露出一丝微笑:“诸位放心,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管你们愿不愿意跟着干,只要不倒向朝廷,郭某人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要是哪位觉得咱们胆大包天,那你大可直接去南京,没必要管我们了。”
杨一宇咬了咬牙道:“要干就要干彻底点,如果闹出大乱子,朝廷派兵围剿,咱们的日子未必会很好过。”
郭汉生狞声道:“朝廷如果真的不管不顾要撕破脸皮,那就大不了鱼死网破。大海上海岛无数,咱们经营的海岛也有不少,退路对咱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决定了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