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峰感觉自己的脸面都被丢尽了,怒喝道:“黄图,你给本官站住!”
黄图头也不回:“不知御史大人有何吩咐?”
官职上面,郭峰并不比黄图高,不过弹劾权力上,郭峰比黄图可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本来这京察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饶是京城那边王恕大刀阔斧的弄倒了不少官员,地方上的巡察御史也没将这当回事。山高皇帝远的,难不成他王恕还能千里迢迢跑到这浙江省来作威作福不成!
他们这些御史言官跟地方官员那可是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交情,彼此之间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瞧不上黄图这种自以为是的锦衣卫官员。
郭峰冷冷道:“你真打算就这么走了?”
黄图转身,冷眼看向郭峰,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郭峰整个人穿透:“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看着你们?”
郭峰阴测测道:“黄百户,识时务者为俊杰,地方上的事,本官自有打算,陛下的圣旨也只是让你锦衣卫配合吏部以及都察院考察而已。”
黄图不屑的撇了撇嘴:“可惜,黄某人偏生就是个不识时务的人。郭御史和这些人沆瀣一气,本将管不了。眼不见为净,莫非一定要我跟你们一起,行那罪恶之事?郭御史身份特殊,黄某不过一个小小百户,奈何不了大人,不过侯爷的脾气御史大人应该有所耳闻,若是让侯爷知道这地方上已经糜烂如斯,不知侯爷会作何感想。”
听到侯爷两个字,郭峰浑身一震。都察院洗牌,那可是跟那位侯爷有莫大关系的。大明的御史言官虽然清贵,可真要跟勋贵比起来,那他们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牛镇眼见郭峰落了下风,站起来道:“侯爷很了不起?你可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京城一个侯爷,可比不上南京那位公爷!”
黄图接口道:“这么说,牛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南京魏国公指使?”
南京魏国公,乃是徐达的子嗣,永镇南京,那可不是一般的勋贵。就算是京城手握兵权的保国公朱永,只怕也比不上南京这位魏国公。
牛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公共场合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魏国公指使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只怕不需要锦衣卫动手,魏国公就直接能把他给办了。
不过这也算是个在官场上纵横捭阖的老油子,那多变的脸色没多会就恢复了正常:“哦?本官倒是想问问,本官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竟然让你黄将军连吃个饭的脸都不肯给?”
黄图冷冷道:“据查,金华府知府牛镇,于成化二十二年九月十四就职金华府,上任初,纵容内弟掠夺金华府富户李大天家产,将李大天幼女霸占。李大天欲前往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告状,成化二十二年十一月初七,李大天全家上下四十一口死于非命。
成化二十三年二月廿一,牛镇霸占金华府良田三千亩,随后逼迫二十三家商贾贱卖家产,这二十三家商贾中,妻离子散者,多大十一家。
成化二十三年九月初七,牛镇逼迫良家妇女何李氏为娼,何李氏不从,上吊自杀。
弘治元年三月十八,江浙有名盗匪何一山为金华府捕快所拿,三月廿五,捉拿何一山的捕头于平、捕快季阳、寇风暴毙而亡。何一山于金华府大牢内不知所踪,而你牛大人名下,则多了两千亩良田,外加三个如花似玉的番邦美人。
不知道这些,可能算是牛大人做的见不得人的事?”
牛镇一脸怒容的看向甘志远,后者一脸无辜的朝他眨巴眼睛,显然,这些东西似乎不是甘志远传到北镇抚司去的。
事实摆在面前,这些东西都是金华很多老百姓知道的事,牛镇根本就无从反驳。
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这是牛镇所为,可是牛镇在金华府只手遮天,跟上面的人关系又很好,这些人除了拼命巴结之外,根本不敢去找人告状。
眼见已经撕破脸皮,牛镇连道三声好:“好好好,看来黄将军真的是要置我于死地了,牛某人一日是金华知府,就一日掌控着金华府。用你这四十个人跟牛某人斗,黄将军大可试试。”
黄图冷笑道:“黄某人别的不大,就是胆子比较大,既然牛大人要我试试,那便试试。就算某些人要包庇你,只怕也管不了你的死活了。”
说罢,黄图扬长而去。
这边的事,金华千户所的内应送出来的消息,消息早已传回北镇抚司,他相信,只要张儒一句话,对付郭峰,那只是分分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