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汉,瑶华宫内。
阿紫端坐在铜镜前,惆怅的看着这张与风尤怜一模一样的脸:“如今本宫也不过是个摆设的妃子,只怕是皇上看着这张脸就会对本宫心生厌烦。”
如今她这张脸早已不是自己的那张脸,而是风尤怜换脸之后的脸,曾经因为没人知道琼华公主的容貌,所以风尤怜换过后的脸也并非与皇甫梦瑶一样。
柔然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劝道:“娘娘不必太过忧心,只要娘娘能够除掉洛贵妃与雪妃娘娘,这后宫便没人能跟娘娘争了。”
阿紫却并没当回事,如今她的身份她还是有自知之明:“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就别说了,再则本宫视雪妃为亲生的姐姐,又岂敢生非分之想。”
柔然俯身认错:“奴婢知错了。”
阿紫起了身,将她扶了起来,转而又开口说道:“不过本宫也是真没想到,夏姝居然没有跟着皇上一起回来,她这一走,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柔然忿忿不平的开口道:“娘娘,那个夏姝是没有回来,但皇上又带回来一个女人,还是陌上的芸嫣公主。”
闻言,阿紫却没有丝毫的恼意,反而是笑了笑:“呵呵,这后宫就是后宫,恐怕是又要掀起风浪了。这消息苏贵妃知道了吗?”
至皇上回来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开了,也就阿紫整日待在瑶华宫内,从不过问外来事。
柔然见她问起,才回道:“只怕是没人不知道了,那女子被皇上安置在长秋宫中。”
阿紫原是不在乎这些,可偏生那是她在意的男人,开口道:“去看看。”
“是。”柔然应道,也便领着阿紫过去。
长秋宫位处于皇宫的东隅,与苏洛的关雎宫倒算还近,看来皇上待她也并不差。
阿紫的到来,陌芸嫣一点也不意外:“姐姐再不来,我这个做妹妹就要去看姐姐了,不过往后这宫里,还要多多仰仗姐姐。”
阿紫微微蹙眉,对她的话感到不解,至到云洛逸川的到来:“皇上驾到!”
陌芸嫣这也才将目光看向步入殿中的人,与阿紫一同福了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云洛逸川在乾祥宫中处理奏折,却听到阿紫跑去了长秋殿,便立马赶了过来:“都起来吧!”
二人纷纷起身:“臣妾谢过皇上。”
云洛逸川柔和的目光看向了阿紫,将她拥入怀中,温声道:“朕找瑶妃有点事,晚些再过来看你。”
阿紫微微一怔,但也很快恢复了神情,娇羞的笑了笑:“皇上,妹妹还在这里呢!”
云洛逸川眯了眯眼,无所顾忌的将阿紫打横抱起便要离开。
陌芸嫣虽然厌恨,但是她心里清楚他是故意的,因为曾经皇甫梦瑶在宫中时就不怎么受宠,扬声道:“皇上不会是想就这样不动声色的娶了我陌芸嫣吧?”
云洛逸川顿了顿脚步,声音邪魅:“那爱妃想怎样?”
陌芸嫣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横了一眼:“当初皇上是怎样迎娶的琼华公主,现如今也应该怎样迎娶臣妾,如若不然臣妾可不依!”
“此事容后再议。”云洛逸川冷漠的撂下一句话便离开了长秋殿。
陌楚歌从帷帐后走了出来,看着气恼的她劝道:“嫣儿,放弃吧!他是皇上,此生不可能只会有一个女人。”
陌芸嫣始终不甘心:“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就是爱他,来日方长。”
陌楚歌也没再多言相劝,或许终有一日她会明白,爱错了人就要懂得放手。
云洛逸川将阿紫带回了瑶华宫后便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你还记得半年前来的陌上使臣吗?”
阿紫点了点头:“记得。”
云洛逸川怕她在陌芸嫣的面前露出破绽,于是开口道:“其中有一名女扮男装的女子就是陌芸嫣,她原本是陌上太子,唤陌允,也就是在半年前她的身份被揭穿后,陌上的先皇念在与她母亲的情分上,故封她为芸嫣公主。以后你尽量少和她来往!”
阿紫垂眸应道:“臣妾明白了。”
云洛逸川接而又交代道:“朕明日会让白眉将有关风尤怜以前与陌芸嫣之间做过的事写成书册给你送过来,看完记得亲自烧了,明白吗?这件事朕不希望有任何的差池!”
阿紫听他的语气便知此事事关重大,温和的应道:“是。”
云洛逸川回过身看向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冷声道:“把头抬起来,既然已经顶替上了这个位置,就要有一宫之主的样子。”
阿紫这也才抬起了头,看向他:“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云洛逸川见她宫中棋盘上正摆放着棋子,便坐了下来,想着此时他也不宜离去,因为做戏就该做全套,如此陌芸嫣便不会抱着怀疑的态度他不宠爱皇甫梦瑶。
后宫里的这些嫔妃,随意花点银两就能打听到他去了哪里,是否有留宿!
云洛逸川看向她,开口道:“过来陪朕下一盘棋。”
阿紫秀眉微蹙,低声说道:“皇上今夜不…不去…未央宫陪…姐姐吗?”
云洛逸川收着棋盘上黑棋,对于她的话,漫不经心的回道:“怎么?你很希望朕去未央宫?”
阿紫款款迈步,坐在棋盘旁:“不想,但臣妾如今的这张脸与风尤怜一模一样,臣妾只是怕皇上看了心烦。”
云洛逸川执棋落在棋盘上,却并未抬头看她一眼:“你是你,她是她,朕今夜会留在这里。”
阿紫捻着白玉棋子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愣了半晌,才落下子。
云洛逸川别有深意的说道:“朕记得,曾经你在未央宫时,就经常看雪妃与其他宫里妃子下棋,每次都见你欲言又止。”
阿紫浅浅的笑了一笑:“皇上不会明白做奴婢的提心吊胆。”
云洛逸川只是摇了摇头,因为她很懂得绕开话题,也便挑明了道:“朕希望后宫的这盘棋,你能够好好下,可不要让朕失望。”
阿紫对他的话,听得不太明白,也不知这里面究竟是何意,这也难怪常听雪妃说伴君如伴虎:“臣妾尽力而为。”
云洛逸川淡然应了声:“嗯。”
这一夜阿紫与他什么也没做,就这样陪着他静静地下了一夜的棋,但阿紫看得出来,他并非真心留在她的宫中。
*
寒冬来临,凉意袭人。
远在琼华的未央站在八角亭内吹着冷风,迷茫的望着平静的湖面,事过这么多年,这两日她查到的线索也屡屡受阻。
皇甫泽原本是进宫探望他母亲,却见她身穿单薄的站在湖边,转身命婢女拿了披风来朝她走去,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小哥哥……”未央伸手拉住了他,回过身时,却见是皇甫泽,才恍惚的松开。
“天凉了,也不怕受了风寒?”皇甫泽独有一种善解人意的温柔,这些时日他常伴在她的左右,也多亏是有他帮衬。
“我没事。”未央神色有一瞬尴尬,拢了拢披风,又道:“你知道我母亲生前居住的宫殿吗?我想去看看。”
“嗯。”皇甫泽墨染的瞳仁清浅看着她,额间一轮通透的雪月明明晃晃。
未央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去了浣溪居。
站在远处的楚碧宁看着那抹雪白的身影替女子撑着伞谈吐间温和的神情,心里浮过一丝叹息:“他何时又这般对过我?”
她身旁的丫鬟鸢尾解释道:“小姐,那是皇上刚相认的姝公主。”
楚碧宁的眸中有一抹难掩的憔悴,声音清浅动听:“原来她就是陌瑾的女儿,生的真好看,也难怪他常伴她左右。”
鸢尾怕她多心又抑郁,劝道:“小姐就不要多想了,毕竟这个姝公主如今正获皇上的欢心,王爷多接近她也是应该的。”
楚碧宁向来也不是惹是生非的女子,宫里的这些事,她多多少少都明白,毕竟她爹是朝中丞相,她哥哥又是少将军:“我没事,走吧,我们去看看惠妃娘娘。”
鸢尾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皇甫泽他母亲的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