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间仓房外面的金属管子,我爬上了仓库顶部,并在一个烧饼大的窟窿处,用匕首拨开那些穿插其中的电线,将眼睛靠过去,试着往里面窥探。
里面有五个俘虏,他们全是男人,大多被扒光了衣服,反手吊绑起来。这些人遍体泛着血红的鞭痕,腿和胳膊上,被按进了密密麻麻的钢钉。
而负责审讯的人,正是九命悬鸦,仓房内一个光膀子的彪悍海盗,拎起一桶冷水,照准一个已经昏死在吊绳上的俘虏泼去。
“哎!精神点,精神点,悬鸦先生要问话了。”那个光膀子的海盗,一边放回了水桶,一边走到堆满刑具的桌子上,抱起一个小盒子,重新走回浑身滴水的俘虏跟前。
我心中顿时一惊,那吊绑着的五个男子中,居然有两个消瘦且干白的肉身,再看他们的脸上,一眼便可认出,这是在石柱林里封锁尸身灵魂的哭灵侍僧。
东南亚地区,佛教广为盛行,在经书记载中,曾说人在死后的八个小时之内,最怕有人伏在身边哭泣,因为这样的话,亡者的灵魂就无法飞升,错过了天堂大门开启的时间。
一个漂浮在半空的灵魂,想往一扇开启的大门里飞,结果却被哭丧的眼泪坠住,眼瞅着大门即将关闭却飞不进去,拼命开口大声叫喊,可身边的人已在另一个空间,根本听不到这些。一旦天堂的大门关闭,落下的灵魂最后只得滑下深渊,去见阿鼻审判官。
这时该怎么办,无非是走出一个和尚,抑扬顿挫地说:“阿弥陀佛,你们都让开,让老衲为亡魂超度,以助其早登极乐。施主不必破费,备些香火钱就是,出家人不贪财,至于给多少,心诚则灵,不封顶。”
前前后后,因因果果,之所以如此吻合和流畅,是因为一切出于一个门道。我们可以信仰一个世界来逃避另一个世界,但我们必须要认清楚,我们所敬仰的对象到底是什么,是人还是石像,更或者是自己内心的忐忑。
我的父亲是一位志愿军战士,他也信仰佛祖,可佛在他的心中。他一生陪着我的母亲,每年把家里种植的茶叶去集市卖掉后,都会拿一部分茶钱出来,在云贵一带走走,给那些在山洞子里念书的娃娃买几根铅笔和几块儿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