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
李云的徒弟不能封?
你这老家伙是不是想要惹毛他,你莫非不知道渤海国主对皇帝也敢翻脸。别以为你是李氏皇族大宗正,惹急了渤海国主恐怕照样打。
却见大宗正再次开口,笑呵呵询问大家道:“国主的封爵是诸侯,所以徒弟应该降一格,但是李白丁呢,他的封赏怎么办?”
在场众臣又是一愣。
是啊!
李白丁怎么办?
李白丁其实就是李祐,这可是李世民的亲儿子,虽然名号被李云削了,但是在削之前乃是王爵。
前高而后低,必然有失落,倘若随随便便给予封赏,损害的先是李世民威严,到时候别人会说,堂堂大唐皇帝代天牧守,生的儿子却只能封个小爵,世人不会去嘲讽李白丁的封爵,人们只会觉得李世民这皇帝不怎么样。
但是往高了封赏同样不行,因为事情也会变得不合理。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李祐现在毕竟不再是李祐,而是李云门下弟子李白丁,师父尚且是个王爵,徒弟岂能盖过师父。如果给李祐的封赏太高,损害的会是李云威严。
封的低了,损害李世民威严。
封的高了,损害李云威严。
偏偏这两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诸侯,整个大唐都要靠着两人撑门面,所以大宗正才会说出‘国主之徒,恐怕难封’,这话的真正意思其实是说不知道如何给封。
李世民不知为何突然看了李云一眼,却发现李云同样正在看着自己,爷儿俩心有所感对视一眼,忽然同时转头看向大宗正,故作犯难道:“大宗正可有办法解决这个事?”
两人原本以为大宗正肯定有办法,否则绝不会当着众臣提出问题,哪知老头却把大脑袋猛然一晃,十分干脆道:“老夫没这本事,我想不到任何办法。”
“那你还说个屁啊!”
人群中猛然站起来一个货,赫然大唐的滚刀肉王爷李效恭,但见这货似乎一脸不爽,凶巴巴盯着大宗正道:“老头,我早看你不爽了,陛下喊你出来解决问题,结果你开口又给增加了大麻烦,你这个大宗正到底想不想当?不想当的话赶紧让给我坐坐!免得占着茅坑不拉屎,传出去被人笑话李氏皇族没有能人。”
大宗正眼睛直接一瞪,斥骂道:“兔崽子你怎么说话呢?老夫不管如何也是你四叔。”
李效恭也把眼睛一瞪,但见这货突然伸手指了指文武百官,满脸无耻道:“您老可得看清楚了,现在乃是朝堂议事,你我都是朝臣,何来叔侄一说?您老若想发飙摆谱,那得等到散朝之后,到时候是打是骂,您看我李效恭牙蹦半个‘不’字……”
言下之意不说自明,分明是说咱们现在只论官位不论亲情,大家都是朝堂里的官员,我没有必要把你当长辈,至于散朝之后您老会不会找茬,大不了我李效恭抱头蹲地让您揍一顿,又不是没揍过,这都是常规操作。
李效恭之所以插科打诨,甚至不顾长幼之序挑衅,其实原因很简单,他想转移封赏话题。
既然封赏出现两难选择,那么必然要有人站出来阻断,否则一直这么拖下去的话,损害的先是李世民和李云威严,想想看,一个皇帝一个诸侯,却被封赏之事弄的颜面尽失,这已经不是损害两人威严的事,整个大唐的官员都要被人指责没本事。
所以李效恭才会跳出来生事,用一种近乎无耻的方式转移这个话题,以前这种事大多是程咬金出面,可惜现在程咬金身在渤海封做王爵,程咬金不在,只能李效恭。
这种背黑锅的事,李云懂,李世民也懂。
在场文武百官闭口不言,仿佛个个被太阳晒的昏昏欲睡,能混朝堂的没一个傻子,这时候谁也不会跳出来显摆自己。
你想跳出来显摆也行,先把封赏的难题解决了,否则跳出来就不是显摆,很可能同时惹毛了皇帝和李云。
就在众人都想把这个问题蒙混过去之时,猛听大宗正忽然又是呵呵一笑,道:“老夫虽然解决不了这个事,但是满朝文武难道都解决不了吗?倘若你们全都解决不了,那可莫怪老夫推荐一个愣头青……”
嗯哼?
李世民把眼睛一眯。
李云心中微微一动。
这老家伙话里有话啊!
联想他刚才的做法,再听听现在的语言,这老头分明是早有打算,似乎是要借机会推举一个赏识的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会让大宗正如此用心?
李世民若有深意看了一眼李云,李云悄无声息冲着皇帝摇了摇头,伯侄两人瞬间沟通完毕,都知道这个推举之人不是他俩的暗示。
既然不是他俩暗示,那么就是大宗正自己的意思。
李世民和李云同时转头,皇帝当先开口问道:“不知大宗正所说的愣头青身在何处?”
大宗正呵呵一笑,突然伸手朝着身边一抓,这老头别看年纪很大,手上的力气竟然颇为不小,众人只见他直接拽起一人,拎着对方的脖领子往前一贯。
那被拎起之人缩头缩脑,此时正鬼鬼祟祟使劲把脑袋往衣服里缩,口中似乎还叽叽歪歪两声,压低声音抱怨道:“老头你害我,这哪是好机会?我请你帮我吸引陛下和渤海国主注意,可我没求你把我架在火上烤……”
“屁话这么多!”
大宗正眼睛一瞪,开口呵斥道:“求老夫的是你,抱怨老夫的也是你,你当你是谁?清河崔氏嫡支么?倘若你是崔氏嫡支,恐怕也不需老夫帮你找机会!”
“我找机会是想往上爬,可我没想找机会架在火上烤,自古君子不立危墙,我这辈子只做赚便宜的事,老头你把我拎起来干啥?你赶紧再把我拎回去……”
大宗正气笑了,忍不住骂一声道:“你若不想做事,自己滚回去坐着。”
被他拎起之人正是崔浩,此时仍旧鬼鬼祟祟缩着脑袋,叽叽歪歪又道:“你把我拎了出来,陛下和国主已经注意,倘若我自己坐回去的话,陛下和国主立马会感觉我是个缩头乌龟,所以还请您老再把我拎回去,这样陛下和国主就会认为我是无奈的。”
“无耻!”大宗正气的面皮发鼓。
崔浩仍旧缩着头,哼哼唧唧道:“无耻就无耻,无耻是本事,是你这老头教我的,做官之道首重从心。晚辈青出于蓝胜于蓝,您老人家何苦骂骂咧咧……”
他抱怨的声音极低,顶多也就身边两三个人能够听见,但是李云天生耳力超强,闻言不知不觉嘴角一勾。
“这人有点意思……”李云嘴角勾起的笑意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