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江临对面,只觉得在浓墨重彩的夕阳下,她愈发看不懂这个男人的城府深浅了,“江教授,你答应了她什么?”
男人岑薄的唇微微弯起一个带有冷漠和讽刺的弧度,“我什么都没答应她。”
她根本赢不了。从任何层面上讲,都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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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悠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回宿舍,怎么都觉得心脏拧成一团,无法舒缓,其中浓稠的委屈更是挤得快要溢出来。
她不知道江临在想什么,一边用美好誘人的承诺钓着她,一边又用实际行动帮助她的对手。
就好像站在高高的山上,看着她亦步亦趋、遍体鳞伤地往上爬,却怎么都爬不到他脚下一般。
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吗?
段悠定定望着路边的草地,越想,心就沉得越厉害。
唐季迟有校长给他开的后门,魏修远有江教授的苦心调教。而她有什么?
有的不过是对那人的一腔热血,也被他一盆冷水浇灭,嘶嘶冒着烟。
赵老教授还在学校的时候,她曾一度是他掌心里的宠儿,因为老教授脾气也古怪,所以没人敢来惹她,就连魏修远见到她都要绕着走。
可是现在风水轮流转,庇护她的人终于还是走了。
她就站在雨雪风霜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凛冽的寒气像刀子似的刮过她的骨头,段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心底里潜藏的不安和自卑,在这个夕阳艳丽的傍晚被拉扯得无限大。
绝望总是容易把人推向绝路,段悠闭了闭眼,眼前依稀是她在图书馆里看到的那些东西。
模拟竞赛决赛试题。
虽然当时心跳重如擂鼓,血压一路飙升,她也只是匆匆看了那么几眼,但她“天才”的称号绝不仅仅是徒有虚名。
过了一个多星期,到了如今,她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来那份习题最后一道决胜题里的每一个数字,每一个步骤。
对江临的喜欢无异于是个巨大的深渊,她就在悬崖的崖岸上踽踽独行,一点点靠近那个不见光的幽谷。
而今天纪可岚告诉她,江临去给魏修远补课了,无疑就是那只把她推下去的手。
段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往下坠。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默默握紧拳头,一份邪念在她心底悄无声息地发了芽……
*
第二天,全校瞩目的决赛如期在可以容纳几百人的第一报告厅举行,其他几个报告厅也有现场转播,皆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不仅物理系的学生到了场,就连其他院、乃至其他分校的学生都闻讯而来。
段悠面无表情地走上了赛场,赛场上有三套弧形排列的桌椅,桌上摆着一块硕大的白板和油性笔。
魏修远和唐季迟已经到了,前者正在观众席第一排和江教授说着什么,而后者却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看那姿态,也是一派闲适轻松。
只是……这背影不知怎么有些眼熟。
当段悠走上台的时候,台下又是一阵不小的沸腾。
唐季迟闻声回过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眸正好对上段悠也在打量她的目光。
一刹那,他眸里静静流淌的安然忽然几不可见地滞了滞。
紧接着,那张颠倒众生的俊美容颜上,绽开了难得一见的笑。
段悠亦是震惊,在她的怔愣中,男人已经朝她走了过来,将她上下看了个遍,“原来你就是段悠。”
同系的师妹,听说还是个不简单的角色,眼中趣意更浓。
女孩在他的注视下,眉头缓缓蹙了起来。
初次见面时,她就对这位“少爷”没什么好印象,后来在论坛上频繁听到校长给唐季迟开后门的消息,她更是对唐季迟这三个字产生了极大的负面情绪。
如今,这两个令她讨厌的家伙合二为一,变成了同一个人,段悠真是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她满脸漠然地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向江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