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意一板,面无表情道:“段悠,我是你们的导师,推选谁参赛我说了算,没有必要给你什么交代。”
仿佛有人在她心里狠狠抽了一鞭子,顿时血肉模糊。
段悠这才在疼痛中发现些许不对劲,她怔怔地望着男人冷峻的眉眼和起承转合间充满张力的脸廓,从他深邃的眉眼间,她找到的除了冷漠还有厌恶。
任何时候都多的厌恶,浓稠到往外溢的厌恶。
不是以往那种事不关己的厌恶,而好像是她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情之后,他表现出来的,对她本能的排斥。
“没什么事就出去。”江临冷声道,“这里不是你敲敲门就能进来的地方,段悠。我没准你进来。”
段悠心脏蓦地一紧,怔怔望着他。
仅仅生了几天病,他对她的态度几乎遽变。
这让段悠突然不知所措,除了极度的羞耻和难堪外,更多的居然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这种情绪来得可怕,来得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瞬间攻占了她的胸腔,把每一个不知所措的缝隙都填满,又重逾千斤,扯着她的心不断下沉,下沉……
见她那双褐色的眸子里清清楚楚嵌着受伤,江临眼中的嘲讽和冷蔑之色更浓。
她就这么看了他有一分钟,忽然伸出手攥住了他的衬衫衣袖,心中那种不知如何排遣的情绪推着她问了句:“你,你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
“突然”后面,她却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为什么就这么看不得他这样的眼神。
可是攥着他的衬衫,和他稍微离得近了些,她却又觉得心头的难过稍稍得到安慰。
就像一个渴极了的人徒步穿行沙漠,见到一眼清泉,亟不可待要冲过去。
段悠的靠近亦让男人心里压下去的怒意被扬了起来,他盯着自己衬衫上那几只白皙纤细的手指,眸光愈发寒冷得骇人,“放开。”
她被他语气里的狠戾吓得哆嗦了一下,却倔强地咬紧牙关,“我不放。”
男人冷笑挥开她,“段悠,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礼义廉耻”四个字无疑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段悠脸色一白,只觉得伸进她胸腔的恶爪狠狠抓住了她的心脏。
她疼得一下就放开了手,还没说话,便听男人继续冷厉道:“闹完了就滚出去!”
段悠怔住,她从没听过他说这么难听的话,要是照她以前的性子肯定直接摔门而出,可是眼下脚却像被钉在原地,怎么也挪不动,“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到底怎么了?”
男人冷冷地笑,眸间似有漫卷的霜雪呼啸而来,“你问我怎么了?段悠,一直都是你将别人蒙在鼓里,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怎么了?”
段悠一震,有一瞬间的哑口无言,很快反应过来问:“我把谁蒙在鼓里了?”
男人看着她这副装模作样的单纯和无辜,更觉怒意铺天盖地,几乎压抑不住。
他只能收回目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免得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他紧收着语气里的狠戾,却还是泄露了几分,“滚出去,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段悠心里恐慌极了,她不知道这种恐慌从何而来,如同涨潮的水,从胸口一直漫上鼻尖,堵得她不能呼吸,最终漫上了眼眶。
她仔细思索着他的话,却没懂他话里那似有似无的深意和不对劲的地方究竟是什么,忽然想起他曾讽刺她生病不上课却来这里找他,便试探着问:“你是因为我这几天没上课而生气吗?我这几天病了,你,你别生气……”
段悠也不懂自己何必要向他解释,可她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不想让他生气,不喜欢他的冷漠和严厉,因为他的厌恶而觉得伤心。
她敛眉低目,温声细语,这副小心翼翼怕他生气的模样让江临看了无比刺眼,心里无声一拧,若非他早已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恐怕又要心软。
他薄唇泛起浅笑,眸光却冷冽得没有温度,“段悠,我记得你说过,那局棋输了就不再胡搅蛮缠,你现在又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