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夜风雨终于在天微亮时暂时稳定下来,皇帝在奉天殿接连处置了多名办事不利的文武官员,包括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京营十二卫的多名将领。
还未下朝,昨夜的具体情况就已经报了上来,多名官员被刺身亡,包括新年来京述职还未离开的九边重将,辽东、山西、陕西等地的布政使、巡按。
等大朝散去,内侍上禀,抢救了一夜的林枢终于醒了过来。皇帝转身去了偏殿,殿中的汤药味刺鼻,从外间望去,黛玉坐在床边给林枢喂药。
“陛下圣安!”
“情况怎么样?”
御医回道:“林学士断掉的胳膊已经接好,腹部所中之箭也已经清除,外伤不算严重。但之前落马时摔得狠了,伤了脑部,怕有淤血在内,臣给开了清淤之药,辅之针灸,最少也得修养一段时间。”
御医说的谨慎,他最后又补充道:“这脑中之伤,甚为难医,历代医者对其只能是佐证用药,主要以修养为主,一个月内,林学士最好能够静养,不能劳累多思……”
皇帝点点头,吩咐御医去给准备药材等物。张嬷嬷已经看到了皇帝的身影,小声提醒了黛玉一句。
黛玉将最后的一勺药喂给了林枢,起身正要给皇帝行礼,却见皇帝已经大步走了进来,挥手制止。
“朕来看看林卿……荣佳先去休息片刻,朕与林卿有话要说。”
黛玉犹豫了一下,林枢用虚弱的声音说道:“玉儿去休息一会,我有事要单独禀报陛下。”
“林卿莫要起身了。”皇帝见到林枢要起身,连忙上前按住他。
在黛玉离开后,林枢苦涩的笑了笑:“臣昨夜还是大意了,没想到会有人如此看重臣这个小小的翰林。”
“来京述职的九边将领、陕西、山西、辽东三地的布政使、各地巡按皆被刺杀,共有十一人死在了刺杀之中。林卿还是唯一一位差点遇刺身亡的京官。”
皇帝话音刚落,夏守忠小声提醒:“陛下,老奴觉得,若不是贾伯爷偶然遇到,钱公那边……”
“大伴这么一说,朕也觉得奇怪。”
“陛下,昨夜之事应该和瓦剌人有关。无论是钱公还是臣,包括九边将领、三地布政使和巡按,皆与边事有关。”
钱千里和自己负责四国和谈,定计摆了瓦剌和罗刹国一道,又促成了鞑靼称臣,毁了瓦剌的攻楚大计。
如今按照遭遇刺杀之人的身份来看,都是与边事有关,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瓦剌人干的无疑。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瓦剌人那从哪弄来这么多的人手,又是谁在暗中提供支持。能在京城隐藏这么多的人手,又能筹划的如此完善,机会将九边的主将和三地主官近乎杀绝,太匪夷所思了。
皇帝说道:“朕已经让绣衣卫去查了,那个王伟昨夜遇刺,死在了家中,王子腾刚刚跟朕告假,回去处理丧事了。这件事的线索,就断在了王伟身上。”
“刺客有没有线索?臣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是一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能够做到的。那么多人,几乎同时作乱,计划如此周密,臣看来看去,王子腾的嫌疑最大。”
或许是林枢打心眼里对王子腾抱有偏见,自从四方馆的书吏提到有王家人可能与瓦剌使臣有联系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王子腾了。
“此事你暂时别管了,回去好好休养。朕会让人去暗中调查王子腾的事,这个老狐狸的背后牵扯太广,没有实质证据,处理起来很麻烦。”
皇帝看到林枢脸色苍白,精神虚弱,便交代他好好休息。黛玉被夏守忠请请来后,皇帝安慰道:“朕让御医准备好了药材,让他跟随车驾前去,等林卿好些了再回太医院。”
黛玉福身谢恩,皇帝摆手说道:“回去好好休息吧,若是遇到什么困难让人报于朕,一切有朕,莫要太过忧心。”
……
王子腾匆匆赶回家中,换了一身衣服就从密道离开。密道的出口就是隔壁坊的一户普通宅院内,一出来就有人在出口处候着。
“家主,林枢遇刺就是廖余锋这蠢货干的,一次不成竟然连夜派人做了第二次。”
“果然是愚蠢至极,巴不得绣衣卫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王子腾拍掉身上的泥土,走进一处屋子,里面已经坐着三四个人,主位上赫然坐着忠信王高永仪。
“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
王子腾躬身拜下,劝说道:“如今京城四处是绣衣卫的人,殿下怎能冒险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