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所有喧嚣与烦躁都被拒之门外,小小的庭院里静谧清幽的像是在深山之中。
修竹茂林,乱石假山,小桥流水,凉风徐来,心神都为之一净。
时近傍晚,敖琴小姑娘又来打秋风,用钥匙开了锁,转过假山,沿着石板路穿越一片竹林,踩着石阶蹦蹦跳跳的前进,口中哼唱着不知名的童谣,同竹林随风呼啸的声音合在一起,仿佛竹海也随之摇曳。
隐隐约约听到有声音传来:
“符篆一道,博大精深,包罗万象……不是道爷我吹牛,若是给我摆下符阵的机会,就算那条千年蛇妖出手,也能够轻易镇压。”
“少说废话。”肖宇瞪眼,“你就说该怎么画吧。”
这符篆大全是散订的总纲类书籍,不是修道法门,肖宇没法直接学习,因此他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蛤蟆道人赔笑道:
“首先得有朱砂与符纸,档次越高越好……”
所以说符篆其实是一门烧钱的玩意,普通人根本就负担不起。
古代的朱砂因为产量的原因,价格颇为昂贵,多在药铺中出售,黄纸也不用说,要经过多道工序、添加各种材料,才能制成,最上等的黄纸那可是能与黄金等重的物件,只有这样才能显出诚心——
否则你拿一张厕纸画符请神试试,先不说别人不搭理你,就算真请来了,兴许第一个就先把你斩了……
蛤蟆道人满脸肉痛的将收藏的朱砂与黄纸贡献了出来,眼见着肖宇大大咧咧接过,啪的一声砸在桌子上,顿时心疼的满身肥肉都在哆嗦:
“轻点儿,您轻点儿!可不能浪费了……”
斋戒沐浴、焚香祈祷的过程可以略过,人家是神仙,不是偷窥狂,谁有时间整天盯着你的小九九,更多的是一种心理安慰而已。
只是很快肖宇才知道原来符箓之术居然如此难学,那些复杂无比的图文,竟然必须在一笔之内画完,而且轻不得,重不得,急不得,却也缓不得,简直比爱抚女朋友还要费事。
于是肖宇悲剧了。
记得他小时候很喜欢看猫和老鼠,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画了一张猫和老鼠的画,然后兴冲冲地拿去向姥姥邀功。
姥姥大声赞扬了肖宇的动手能力与绘画天份,就是最后说了一句:
地瓜与茄子画的不错,如果再画一根辣椒,就能炒一盘地三鲜了。
等敖琴过来的时候,恰好见到肖宇满头大汗,如临大敌地握着毛笔,歪歪扭扭地画着鬼画符,身边许多张废符散乱扔在一边。
旁边的蛤蟆道人心疼的脸都绿了,却不敢多说,浑身的肥肉都在哆嗦。
“噗嗤——”小琴儿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咦,画的好丑!便是三岁小孩儿也远胜于你。”
肖宇瞪眼,“要不你来试试?”
他现在练的是基础的六丁六甲符,但其中几个转折就像是秋名山的五连发卡弯,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不是老司机根本就驾驭不来。平常拿着一把剑都能在豆腐上雕出一朵菊花来的右手,仿佛绑着万钧巨石似得,总是不得劲儿,短短片刻就浪费了七八张黄符。
“我来就我来!”敖琴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走到肖宇身边,抓过毛笔,润了润朱砂,就是笔走龙蛇,一笔落下。最后收尾之后,整张黄符光芒一闪,直接成功。
小丫头扔下毛笔,扬起脑袋,云淡风轻的表情并不到位,显露出一副你快来夸我啊,赶紧夸我啊的可爱模样。
肖宇自然不会吝惜赞美,“没想到小琴儿这么厉害。”
“那是!”小丫头得了赞美,心情大好,“画符讲究熟能生巧,手感最为重要,来,我带你画一张。”
肖宇拿起笔,而后小琴儿抓住他的手道:
“别像一块石头似得僵着胳膊,跟着我画。”
她的手不大,却晶莹洁白,细腻如上好的瓷器,放在肖宇的手上,恰好能盖下半个手掌。
由敖琴带着,果然一试即成,虽然不可能让肖宇立刻学会,但也摸到不少门道。这就是有老师和没老师的差别,在关窍处稍加点拨,就省了无穷的心力。
只是他没回头,所以没见到小琴儿脸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虽然是龙族,但这段日子以来做西湖龙君,也学了许多道德礼法,此刻握着除却父兄之外的陌生男子的手,心中难免有些羞怯。
于是一次之后就不肯再握,撇嘴道:“笨死了,你自己练习去吧。”
说着又瞪了肖宇一眼,蹦蹦跳跳寻小师姐去了。
肖宇的心神被吸引在奇妙的道法上,自然不以为意,之后又练了四五张,终于将笔锋一笔勾勒到底,符文圆满,隐隐有华光闪烁。
旁边的蛤蟆道人赶忙大拍马屁:
“公子天纵奇才,佩服佩服……”
“怎么,我真是奇才?”
蛤蟆道人擦了把冷汗,小心翼翼道:
“那啥,相对普通人来说,公子学习的速度已经相当迅速了……”
肖宇懒得理他,将黄符一抖,其中的灵气震动,立即就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意志传达下来。
砰的一声响,一名六甲神将凭空出现,身穿铁甲,手持一把红缨长枪,只是目光茫然,显然只保留着基本的灵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