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乡城下,和晋军对峙的山口,早就萌生退意,看看周边的形式,几路主攻部队,都已经撤退,把他这一支孤军留在这里,想想就让他胆寒不已,私自撤退又没有那个胆量,只能苦苦等待派遣军司令部的命令。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更是让他烦恼不已,从帐篷帘子窜进来的狂风和雪花,让他禁不住打个冷战,烧炉子取得的那点儿热气,瞬间荡然无存,对于这个冒失闯进来的家伙,山口气恼不已,张嘴就是一句“八嘎!”
进来的人,也好不到哪去,浑身是雪,也没有顾及山口的喝骂,直接扑到炉子前,伸出僵硬的手,烤起火来,山口更加气愤,想直接几个耳光上去,赫然发现是自己的参谋长,也就把伸出的手缩回来,眼巴巴的看着他,知道参谋长顶着大风雪来,一定有要事。
他的参谋长烤了一会火,缓过阳来,从兜里掏出一封电报,山口接过来一看,激动得差点儿哭出声来,老天有眼,香月清司那个老混蛋总算开恩了,命令山口部队,? 立即撤离武乡战场,不过,没有命令他在石家庄集结,而是让他返回平津,做派遣军的战略预备队,山口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只要能从支那该死的山区撤出去,部队到那集结都可以。
参谋长又汇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大雪阻断了武乡通往平津地区的几条道路,只能等待雪停,清理出道路,部队才能撤退,而且,就在昨晚的大雪中,已经有几百名士兵冻死,冻伤手脚的,有一千多人,如果再不采取有效措施,非战斗减员将会越来越多。
不用他说山口都明白,自己围着火炉还觉得冷,何况那些没有取暖的普通士兵,所以,必须尽快撤离,他命令参谋长,不必等到雪停,立即派出部队,清理从武乡到黎城那段道路上的积雪,部队立即准备出发,清理一段行进一段。
参谋长大吃一惊,忍不住反问一句“黎城?”看着山口眼里闪动着狡黠的目光,他似乎明白了,不自禁打个寒战,够狠的,三个联队的士兵,就这样被当做诱饵抛出去,倘若支那军队在中途拦截,必定不会放过武乡至榆社的那条路线。
同时也暗自佩服,能以普通幕僚的身份,一举爬到华北派遣军参谋长的位置,山口君果然有过人之处,不过,这个办法够那个什么的!够yīn损的。
这场大雪,同样给dú lì师的部队调动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唐秋生的部队,就被迫滞留在潞城一带,好在,dú lì师的部队,有完备的后勤供应系统,又紧靠着黄崖洞这个太行山区补给中心,战士们不但吃得饱、穿得暖,还有暖洋洋的帐篷可住,相比rì军士兵而言,不亚于天壤之别。
这场抑或天意的,铺天盖地的大雪,不仅仅是阻碍了大部队的行军,双方的侦察人员也是无法正常活动,yīn差阳错,唐秋离再为部队如何能按时抵达武乡至榆社一线,按时设伏而苦恼,几支部队,都被大雪困在黎城周围。
山口恰恰选择的是,武乡至黎城这条自认为最安全的路线,在此之前,他就不断的接到报告,修筑桥梁的部队,经常遭受dú lì师骑兵部队的袭击,本来完好的桥梁,也遭到破坏,请求增派部队,他自认为得计,让dú lì师的部队,在那条路线上傻等吧!他急火火的命令部队冒雪行军,为的是尽快脱离险境,却不知道,一头撞进dú lì师二十几万大军的集结地,结果可想而知。
两天两夜,大雪终于停止了,千里太行山一片洁白的世界,无风,只有雪后的寒冷,太阳升起来,反shè着雪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无处觅食的鸟雀,也不怕人了,在有人烟的地方频繁起落,希望能找到一点果腹的东西。
据老人们讲,一九三八年一月份这场大雪,是几十年也没有遇到过的,这要是搁在过去,不知道要冻饿死多少人,幸亏是dú lì师的根据地,人们不缺吃、不缺穿,呆在暖和的屋子里,盘算着明年的好年景。
唐秋离却没有这样的好福气,外面的雪刚停,他就带着jǐng卫大队的战士们,骑马离开故县,往黎城方向赶路,歼灭山口的指挥部设在哪里,连jǐng卫部队带一部分指挥部人员,共计一千八百多人的骑兵队伍,踏上茫茫雪野,身后,留下一串串深深的马蹄印。
雪后的空气,清新异常,让在屋子里闷了两天的唐秋离,jīng神大振,头脑为之一清,远山如同一个个白sè的巨兽,蹲伏在无垠的原野上,青松翠柏,被大雪压的枝杈低垂,却是一片洁白之中的一抹墨绿,点缀着单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