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治安吃惊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十几位少壮军官,脑子里急速的思考,他们要干什么?是要兵变还是要挟持自己,强迫答应他们的要求?
突然的变故,把其他参加会议的军官们,也惊呆了,不知所措的看着失态发展,忽然,这十几个军官,齐刷刷的单膝跪倒,“副司令官,请您成全部下的心愿,司令官和多少好兄弟,都倒在小鬼子的枪口下,这仇不报,我们一辈子难安,我们几个,在部队中招募志愿跟随我们杀rì本鬼子的弟兄,大部队可以按照计划撤离!保证不影响您的计划。”
一股悲壮的气势,在屋子里升腾而起,冯治安喉头哽咽一下,他无法再拒绝这些热血沸腾的军人们,决死杀敌的心愿,他长叹一声,“好吧,战士们随你们便挑选,另外再把全兵团最好的武器,全都调换给你们,我只有一句话,要活着回来,找参谋长要撤退的路线图。”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也是司令官的心愿,我老了,可能和你们的想法不一样,希望/ 不要怪罪我,”说完,脸上露出落寞的表情,暗淡的灯光下,似乎有说不尽的失落,也许,这些年轻军官们的热血,激起了他心里老军人的战斗意志,却不能亲自冲锋陷阵。
寒风中,映着摇曳的火光,一千多条汉子,在黑夜里站成一尊尊凝固的雕像,这是志愿参加敢死队的战士,清一sè的轻机枪和冲锋枪,身上挂满手雷,每人一把大刀,刀把上的绸子,随风飘舞,猎猎如旗。
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一rì凌晨一点多,苏鲁守备兵团的部队,正有秩序的悄然撤离阵地,对面的rì军,蜷缩在战壕里,丝毫没有发现,在夜幕掩护之下,中**队的阵地,已经发生了变化,冯治安到了敢死队的队列前。
这个经历过无数次战役的老军人,半生都在和自己的同胞厮杀,只有在和外寇血战的战场上,才找回了早已失去的血xìng,他端正的敬个军礼,朝着他准备去厮杀的每一个部下,然后,转身离去,没有人看到,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军人,眼角涌出的泪花,洒落在中原大地的寒风里,夜sè中。
矶谷廉介情绪低落的坐在指挥部里,参谋们进进出出,尽管炉火烧得很旺,可他心里还是一阵阵发冷,仅仅五天时间,在开封,他的部队,损失了两万多人,在商丘,已经损失了接近两万人,还看不到攻克商丘的希望,明天,明天无法预知,只知道,还是血肉横飞的厮杀,对面的中**队,就像是一堵无法穿越的墙,挡在他和他的部队前面。
尤其是今天,dú lì师航空队的突然轰炸,那从天而降的火炸弹,给部队的士气,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打击,连他自己这个见惯了战场上,尸横遍野情形的老牌军人,想起浑身着火的士兵,临死前凄厉的哀嚎,心里都一阵阵发冷,何况那些普通士兵,武士道jīng神再厉害,也扛不住子弹。
他把在商丘遇到dú lì师飞机轰炸的事情,当做头等重要的情报,火速报告给华北派遣军司令部,藉此希望,以引起高层的足够重视,夺回失去的空中优势,电报刚刚发出,却接到一封让他十分沮丧的电报。
香月清司从娘子关战场抽调的一个师团,准备从安阳突破口突入河南,一来作为第一军的后援部队,而来想借此扩大突破口,稳固郑州以西,洛阳一带的局势,为全面占领河南做准备。
这是香月清司和矶谷廉介,在还不知道安阳到郑州一线所有要点,已经被唐秋离指挥部队收复的时候,做出的决定,这个师团的rì军,毫无戒备横跨漳河的时候,被早有准备的袁景豪部队,突然来个半渡而击,光滑的冰面,限制了rì军的行动速度,成了轻、重机枪的活靶子,炮弹在河面上炸出一个个冰窟窿,又成了慌忙退却的rì军士兵死亡陷阱。
激战半rì,一个师团的rì军,被打得连连后退,一退岳城,再退磁州,中**队又越过漳河,紧追不舍,一直把rì军撵到邯郸,才停止进攻,并占据磁州,把河北、河南的战线,推进到河北境内,安阳反倒成了后方。
矶谷廉介看着电报,满嘴的不是滋味,虽然他从没有过沿着郑州、安阳路线退回华北的打算,可后路被断,终归不是好受的事情,总觉得后脑勺冒凉风,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也意味着后续部队没有指望,第一军真正成了孤军。
几件事加在一起,矶谷廉介能有什么好心情,还没有看到徐州的影子,第一军的攻击锋锐以钝,当初奉命组建第一军时的勃勃雄心,已经被无情的现实,屡次打击得粉碎,矶谷廉介愈发感觉,此次南下,绝不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