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离想到苏景峰部队,已经失去联系十几个小时,再也无心细致的考虑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心绪不由得繁乱起来,好在,大致的轮廓已经出来,只能暂且放在一边,等心情平静下来,再做详细补充。
他让卫士去问通讯处,是否有苏景峰部队的消息,卫士很快就跑回来告诉他,暂时还没有,唐秋离忽然觉得屋里的空气很压抑,便信步走到屋外,清冷的寒风,吹在他的脸颊,冬季的太行山区,略显荒凉、空旷了些,不多的松柏,伸展黑绿sè的枝叶,挂着些许白雪,寒风吹过,不时掉落下来。
在唐秋离看来,太行山的冬季,和东北老家的冬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致,在老家,现在已经是大雪封山,天寒地冻,想到这里,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皑皑白雪、连绵群山、伟岸的青松,婷婷的白桦,白雪覆盖着的屋顶,静谧的炊烟,还有美好的少年记忆。
紧跟在他后面的特别卫队战士,看到师长的脸上,泛起近rì很少见的微笑,似乎有一种少= 年的光辉,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驱走了合同年纪不相称的沧桑感,连脸上的伤疤,也似乎舒展开来,他们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自己的命运,已经和这位年轻的师长,紧紧相连在一起,为他高兴为他担忧。
唐秋离从梦幻般的回忆之中清醒过来,也看到了自己忠诚卫士们的表情,歉意的朝着他们一笑,因为汤恩伯导致河南失守,最近自己的情绪不算太好,梅婷又没有在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都没有,面对一群大老爷们,怎好说些小夫妻之间的私话,可能是没少发脾气,这些卫士们也跟着受委屈了。
心情放松许多的唐秋离,回到指挥部,继续批阅各种文件,参谋们不时送来各个战场的电报,只是,他的心,始终还是记挂着失去联系的苏景峰部队。
王东山带着剩余的六千多战士,按照事先的部署,一路撤往许昌方向,他并不担心rì军会尾随追击,从三天的战斗可以看出,rì军打通往徐州方向的道路,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十二月二十rì临近中午,王东山终于看见许昌古老的城墙,几蓬衰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城门口,自己部队的士兵,在站岗执勤。
他浑身的力气似乎都已经耗尽,几天的激战,苏景峰牺牲的伤痛,带领部队撤离的压力,支撑他一路走来的那口气,在到达目的地之后,瞬间消失,眼前直冒金星,身体晃荡几下,要不是身边的jǐng卫员赶紧扶住,他能栽倒地上。
深吸了一口气,他命令到:“打起jīng神,成四路纵队,立即进城!”,六千多衣衫褴褛,浑身硝烟,满脸疲惫的战士,挺直腰杆,步履整齐的走进古老的许昌城,他们之中的很多人,身上带着伤,鲜血在他们的军衣上,凝结成褚红sè的疤块,包在头上、身上的绷带,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底sè,满是灰尘,却不能稍损他们身上的凛凛杀气。
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得出来,这些士兵,经历过血战,是从死人堆里儿爬出来的,处在河南腹地的许昌,受北边黄河岸边战事的影响不大,只不过,前段时间,被汤恩伯第八军团路过的溃兵劫掠一番,市面显得萧条些。
部队一入城,市民们躲在马路两侧,以惊惧而又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似乎对军队有一种由来的抵触和厌恶,也许在他们心中,把这支和rì寇生死血战三天之久的英雄部队,当做和汤恩伯的部队一样了。
护送伤员先期到达的炮兵团长,听说部队到了,连忙迎过来,和王东山一见面,他就止不住落泪,王东山急忙问他:“司令官的遗体放在哪了?”炮兵团长告诉他,放在医院里,保存得很好,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部队安顿下来之后,王东山立即召开军事会议,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还有一件大事,就是通过什么渠道,才能把司令官阵亡,部队现在的情况,报告给师指挥部,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和师指失去联系几天了,师长他们现在一定很着急。
费劲周折,才在先期送回来的伤员中,找到一名兵团部电讯处的报务员,他的身上,有本和师指联络的备用密码,如果不是参谋长亲自找到他,他宁死也不会吐露身上的秘密,这是dú lì师通讯处处长陈峰的要求,他是兵团电讯处的唯一幸存者,其他人,都阵亡在小山正男导演的那场偷袭的炮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