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吃了闭门羹,但她早有预料,芮书也和她说,滕翊不可能那么快敞开心扉,虽然这六年他心里都有她,可是他心里除了她,还有苦难堵着门,得慢慢来,循序渐进,方得始终。阮妤当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她想,以前,都是他对她好,以后,换她来对他好。
这么打定主意之后,阮妤一有空就去滕翊面前转悠,有时是滕家,有时是酒吧,尽管滕翊总是对她冷冰冰的,可这并不影响她和他聊天,主持人就是这点好,自说自话的本领强。她什么都和他讲,小到来时路上的见闻、今日天气和台里八卦,大到国家有什么新政、对寻常百姓的影响,想到什么,讲什么。
滕翊看似并听她说话,可其实,他听得很仔细。
有一次,阮妤在转述新闻时不小心搬弄错了一个数据,他立马就纠正了她。
“咦?原来你也每天看新闻呀?”阮妤问。
滕翊不答。
他其实是从不看的,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她总在耳边叨叨,为了能在思想上和她达到某种共鸣,他便悄悄去看了,哪知这一看,就挑到了她的错处。
阮妤自打发现自己出错能引他开口后,她和他说话时,隔三差五就故意出一次错,起先滕翊还会纠正她,后来发现她的小心思,他就再不管她了。
“阮主持在我面前说错话没关系,如果在镜头前说错话,那就可大可小了。”他提醒她。
“为什么在你面前说错话没关系呢?”
“……”
她重点抓得太妙,惹得他彻底不搭理她了。
滕翊不搭理她,阮妤也没在怕的,毕竟,她还有滕颢和芮书这两个盟友支撑。
在滕颢和芮书的帮助下,阮妤壮着胆子悄悄将滕翊冰箱里的酒全都换成了果汁,将他烟盒里的烟全都换成了糖。
滕翊起先并不知情,直到隔日起床想喝酒,一打开冰箱门发现一冰箱排得整整齐齐的果汁,人瞬间懵了。
谁干得好事,不用想也知道。
他忍着气,想抽根烟缓缓,找到烟盒一打开,呵,又是一个“惊喜”。烟盒里塞了好几颗糖,许是怕他不喜欢草莓口味的,她还贴心地给他准备了好几种其他口味的。
这个女人,登堂入室,还偷梁换柱,简直了!
滕翊窝着火下楼,楼下,阮妤和滕颢芮书围坐着,说说笑笑地吃着早餐。
这三人,最近时常凑在一起,邪教团伙似的,神神秘秘看似在盘算着什么大事,却不想,竟是这样幼稚地算计他。
滕颢看到滕翊,连忙招手:“哥,过来吃早餐!状元小姐和姐一起做的,中西合璧,特别好吃。”
“不吃了。”滕翊看着滕颢,“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多吃点。”
“你这么早去哪儿啊?”滕颢追问。
还能去哪儿?
当然买烟!
阮妤太狠了,把他屋里的烟藏得一根都不剩,就算让他戒烟也不能做得这么绝吧?至少给他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毕竟,他的烟瘾不是一朝一夕留下的,说戒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戒的呀。
“行,那你去忙吧,不过今晚你要早点回来。”滕颢说。
“怎么?”
“你忘了,今天是你生日。”阮妤出声,“晚上一起吃饭吧。”
--?--
滕翊原以为阮妤说的那句“一起吃饭”,是指屋里的四个人一起吃饭,可晚上他回到家里,才发现家里只有阮妤。
她戴着围裙,正在厨房里炒菜,屋里菜香阵阵。
回国后,滕翊和滕颢两兄弟从不下厨,只有芮书偶尔来家里开个火,可她常年住在国外,对中国菜一窍不通,至多只会“一锅熟”,还美其名曰是炖菜。
家里很久没有这样的味道了。
滕翊立在厨房门口看着阮妤的背影,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当年。
“你回来啦!”她转身看到他,立马扬起一抹灿笑,“等我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滕颢他们不来?”
“滕颢今晚要开会,芮书姐姐有个朋友回国来看她,他们今晚都没时间,所以只有我们俩。”
滕翊不出声。
滕颢和芮书是真有事还是不想来当这个电灯泡,他清楚。
“如果你觉得冷清,可以找其他朋友一起过来。”阮妤故意说。
滕翊闻言,伸手去摸手机。
“诶!”她赶紧喊住他,“你真要叫其他朋友一起来啊?”
滕翊瞧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将手机扔在吧台上。
“我只是要去换个衣服。”他说。
阮妤:“……”
滕翊换好了衣服下来,阮妤已经把菜都出锅了。餐桌中间,还摆了一个状似蛋糕又不是蛋糕的“蛋糕”。
“这是红薯做的,没加鸡蛋。”她很自然地说。
可这自然,到了他心里,就成了感动。
这么多年了,她还记得,他吃不了鸡蛋。
滕翊心里原本高固防守的城墙,轰然矮了一截。
阮妤拿出一根蜡烛,插到红薯“蛋糕”上。
“我知道你以前就不兴吹蜡烛许愿那一套,可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能活得像个‘俗人’,偶尔给自己平淡的生活制造一点仪式感,去相信一些虚无的东西,去相信愿望的力量。或许许下的心愿最终并不能实现,但期待的过程一定是美好的。”阮妤将蜡烛点燃,“许个愿吧,如果实在没有愿望,就祝自己健康平安。”
滕翊想了想,闭眼几秒,吹灭了蜡烛。
“好了,吃菜吧。”阮妤笑。
“不问我许了什么愿望?”滕翊问。
“愿望说了就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