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安遇终于有了一份比较正式的采访任务。
最新一届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拉尔斯彼得汉森和尤金法玛将在北京大学进行演讲,林月表示自己有门路能拿到这两位诺贝尔奖得主的访问,主编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便派林月去了北京。
而安遇,是林月指定的助理。
说是助理,其实是打杂的。
安遇的工作就是给林月订火车票、给林月订酒店、给林月准备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资料、给林月写访问大纲……
订火车票和订酒店还好说,都是征询了林月的意见的。
但是,全英文的访问大纲,安遇写了一遍又一遍,林月都不通过,还拿着安遇的稿子拽着美音拼命挑刺,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喝过洋墨水的。
安遇无奈,只能一遍遍地修改,虽然知道她就算修改好了林月也不会用。
庆幸的是,一周的准备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折磨了安遇一周的林月笑着拿着自己准备的采访稿上了前往北京的高铁。
同行的还有摄影师宋铭。
而安遇,安遇在给林月拎包。
三人在北京大学附近的连锁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北京大学百周年纪念讲堂。
演讲还没有开始,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进了场,林月有门路,打了声招呼就和宋铭进去了,安遇则被留在外头。
无聊的安遇在外头晃着,心想,要不要勾搭个男同学让对方帮忙借张学生证进去。
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这样的念头。
在这家报纸工作半年,前期她是新人,被林月打压出不了头就算了,但二月份的时候,她已经向主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报纸好评如潮,她的采访稿甚至有了固定读者,报纸的官方微博和安遇的私人微博下,更有人一直在询问安遇为什么不接着写稿子了。
安遇不是不写,是根本没机会写。
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人很无奈,她头一回开始思考放弃这一份工作。
而这些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安遇感觉很挫败。
她骨子里倔强,是个不服输的性格,很多时候都相当拼,正因为如此,她第一世才能成为舞蹈团的领舞,第二世更是一线演员……
她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会有更好的发展,她觉得这家报纸是个很好的平台,但没人器重她,她完全没出路……
“安遇,你怎么在这里?”
一声熟悉的呼唤,打断了安遇的思绪。
安遇抬起头,便看到了陆迩言,他穿着铁灰色的西装,配着斜条纹的领带,扣子随意地系了一颗,看上去既商务又休闲。
目光触及到他唇边温暖的笑,安遇花了一个多月才平静下来的心绪瞬间一片纷乱,想到那一夜女生宿舍下的吻,她眼底掠过一丝痛苦之色。
她抬脚就走,打算直接避开他。
陆迩言却抓住她的手,道:“安遇,别不理我!”
安遇可劲儿甩着那只手,却挣脱不出来。
她有些烦,便死死盯着他。
陆迩言笑了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安遇以前对这家伙的印象一直很好,虽然在家里他各种胡闹,但在外头,他给人的感觉那真是温和有礼、风度翩翩。
安遇从没想过,那个从来优雅清冷的男子,竟会变成一个……流氓和无赖。
陆迩言没得到回复,但他扫到她挂的记者证,便问:“来采访那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吗?怎么不进去呀?”
安遇很没好气地说:“没有门路,进不去。”
陆迩言轻笑着拉着她的手,往百周年纪念讲堂走去:“走吧,跟我进去吧,我恰好认识其中一位,到时候介绍给你,你应该能拿到独家专访。”
独家专访……
这四个字对一名新闻工作者而言简直是蛊惑。
但安遇实在不想欠陆迩言人情,便说:“抱歉,我没兴趣。”
陆迩言骤然松开了手,微笑着盯着安遇,云淡风轻地问道:“安遇,你在害怕什么?”
安遇微惊,抬起头仰望着他。
陆迩言接着道:“你只是我外甥的女朋友,我帮一下我外甥的女朋友,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