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依赖的感觉那么好,好想陪着你到天荒地老。”
《依赖》,那是她某部大火电影的主题曲,一首非常温暖动人的情歌,词曲都是陆迩言写的。
安遇其实在歌唱这一块并没有太大的才华,但她学吉他出唱片,不过是逼着那个从小学钢琴的音乐才子陆迩言给她写歌。
他的确写了,安遇也唱了,很火。
很多人听这首歌,都说这是一首一流的曲子,但是三流的演唱。
安遇其实最爱的,还是在ktv里,她侧坐在陆迩言大腿上,听陆迩言给她唱《依赖》。
他声线很好,高中时期组过乐队的他唱功更是极其棒。
一流的曲子,一流的演唱,一流的男人……
安遇那时候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此刻,她唱着那首甜甜蜜蜜的《依赖》,突然就泪流不止了。
大宝。
你再也不会给我《依赖》了吧!
于是这首我们专属的温暖情歌,变成了独属于我的伤心情歌。
却倏然,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拿着一张百元钞票,极其温柔地放到琴箱里。
流浪歌手连声音都带了惊喜:“谢谢,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安遇惊愕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这是命运吗?
为什么她又看到了陆迩言。
“嗨!”他笑着打招呼,清冷的男人,此刻唇边的笑容却极其干净温暖。
安遇怔住。
陆迩言接着问道:“这是什么歌?我怎么没听过!”
这是……你前世写给我的歌。
但是,安遇如何也不会把真相告诉他,她随意地说:“随便哼哼而已。”
扔下这句话,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把木吉他还给了流浪歌手,然后大步往前走去。
天津站前广场最标志性的建筑便是世纪钟,这是天津为了迎接新世纪而建造的城雕建筑,2001年1月1日零时,钟声响起。
安遇来到世纪钟前,抬头看时间,七点一刻。
这是安遇第三次经历这样的时间,她有一丝恍然。
赫拉克利特说:“人不可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
这句标志性的名言出现在政治课本上,作为反面例子来说明马克思主义的运动观。
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
文科生的安遇,至今都记得高中哲学课本上的这句话。
可她站在世纪钟前,只觉得一切都很讽刺。
这世间,并没有所谓的真理,我们应该学尼采,重估一切价值。
陆迩言自然跟了过来,他站在她身边,转头看她精致动人的侧脸,柔声问:“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哭,这一次也在哭,好想有很多的伤心事。我暂时充当你的树洞吧,你把你的伤心事说出来,这样你就会好过一点了!”
安遇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瞬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往下落。
陆迩言,陆迩言……
哪怕这一世我们不过是陌生人,你也这般懂我。
我很痛苦很难过,然而最让我痛苦难过的还是,我连倾诉都不敢。
我怕暴露出我的不同,我怕被人当做神经病,我怕被抓去当小白鼠。
她抬着头,目光追随着世纪钟上的秒针,嘀嗒、嘀嗒、嘀嗒……
时间一秒秒过去,距离再次重生的时间越来越近。
时间每过一天,她的惶恐不安便会加深一分。
她想,她的确需要找个人倒一倒心底的垃圾,陌生又温柔的陆迩言,最适合不过。
而且,她相信,这个秘密,会让他离自己更远一点的。
于是,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道:“我得了一种很古怪的病,大概还有不到五年的时间可以活。”
陆迩言心脏一揪,完全没料到眼前鲜活美丽的女孩子的生命竟如此短暂。
他呆在原地好几秒钟,旋即,如她一般,抬头仰望着世纪钟,他瞬间想到了很多种安慰的说辞,但最后,他没有老生常谈地让她就医,而是对她说:“有些时候,生命并不是按照时间的长短来计算的,你只要经历过、爱过、活过,便没什么好遗憾的。虽然你只有五年,但你的五年,可以过得比别人五十年更精彩!”
把五年过得比五十年还精彩吗?
安遇点了点头,嗯,会的,就算没有了爱情,她还有工作,她会当一个优秀的记者,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好好看看此间的人物。
终有一天她会死去,但,没了我,你自然会过得好,而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她微微一笑,说:“谢谢你的安慰,我会做到的。”
说完,她就打算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事情——沿着海河夜跑。
陆迩言好不容易和她偶遇,又怎么会和她错过,他立马追了过去,提议道:“安遇,当我的一夜导游吧,我想好好逛一逛天津。”
我想好好逛一逛天津,逛一逛你生活了三年半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