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与浓雾中,送葬的队伍离开沃特林街,向阿布尼公园墓地走去。
苏格兰场。
步枪旅。
军乐团。
大都会警察。
城市警察。
水务公司。
防火保护协会。
数以千计的公职人员默默为亡者送行,后面跟着其它城市派来的代表团,以及自发前来的绅士们。
“这场葬礼主要悼念布雷德伍德家族的几位先生,他们在这场火灾中不幸牺牲……”
赶车的老头被这种肃穆氛围所感染,他压低声音,道“火灾大约在凌晨三点发生,十个小时后才勉强被控制在一个区域内。”
“在那个区域内,建筑熊熊燃烧,爆炸声接连不断,从圣奥拉夫教堂到战舰桥,从泰晤士河向内陆,足足十一英亩的土地被焚烧。”
“您为何对这件事了解得如此清晰?”陆离追问。
“天,先生,您不看报纸吗。”
老头用一副活见鬼的神情审视陆离,接着,又推测道“看来您不是伦敦人?最近才来吧。”
“没错。”
“怪不得。”老头一边驾车跟上送丧队,一边解释,“那场大火惊动了半座城市,看客们从四面八方陆续赶来,卖啤酒、姜汁饮料、水果和咖啡的小贩狠狠赚了一笔,连我也是如此。”
“客人们给了四倍车钱,但却不是为了远离危险地带,而是为了车顶上站立的空间,以开阔视野,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回忆着那时的场景,老头摇了摇头,看客们太狂热了,窗台、屋顶、塔顶,任何能够落脚之处,都挤满了人群。
数以万计的激动面颊被热度点亮,没人在意危险和呛人的烟雾,更不在乎消防员正在为了大众安全出生入死。
群体性着魔?
突然,老车夫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汇,并把将其告诉了陆离。
闻言,陆离点点头,心中若有所思,同时提出疑惑,“亡者都是什么身份?”
“消防员,有公共消防队,有私人消防队。”
“私人组织率先进场,毕竟事发地有酿酒厂、蜡烛厂等可燃物品生厂商存在,他们有属于自己的灭火队。”
“接着,消防局的布雷德伍德先生赶到了,现场由他全权指挥。”
“再后来,这位先生以及他的几个儿子,全部被大火吞噬,听说是大火引爆了一间存放硝酸钾的仓库。
随着一声巨响,爆炸突然出现,将英雄们吞噬,而燃烧的巨型砖块阻隔了一切救援活动。”
此时此刻,陆离觉得自己应该找一支笔,把这些东西都记录下来。
根据老车夫说法,明火足足燃烧了四天熄灭,目前,化为废墟的图利街仍有大部分区域存在阴燃现象。
导致火灾难以扑灭的原因是,那地方有大量危险工厂,以及一个特大型仓库存在,尤其是后者,存放着上千桶柏油、油脂。
“砰!”
枪声打断了思绪。
不知不觉中,送丧队已经到达了公园墓地,步枪旅的礼兵开始鸣枪。
一声接着一声,原本又有些嘈杂的场面再度安静下来,警官们开始倒退,乐队慢慢地奏响死亡进行曲。
陆离摘下猎鹿帽,像那些不知姓名的救火英雄致敬——
布雷德伍德家族,直系成员全部牺牲,负责料理丧事是并非个人,而是组织,由伦敦消防局派代表组成的治丧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