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连长没再拒绝?”
“应该没有。”
苏青开始踱步,短暂沉思了一会,忽然问:“你觉得谁能赢?”
战士毫不犹豫答:“我觉得射击九连赢,拼刺三连赢,投弹难说。”
“这件事……你们连长也知道了吧?他怎么说?”
“我们连长说三连会赢。”
“好了,任务结束,你可以回去了。”
军事比武这种事情,苏青想不出谁会赢,但是她认为一连长吴严的判断很有参考价值,那是个谨慎谦虚的人,又站在客观立场,他的法最可信。
苏青感兴趣的不是三连九连谁会赢,而是因为她了解胡义,在这种军事类的事情上,胡义这个混蛋可不是个一般人,吴严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他会不自知么?不可能!那么明知劣势为什么还要比?这个自私的败类绝对不会伟大到给三连当陪练,助三连出名。
早就知道九连和三连互相不顺眼,早听说了胡义和杨得士有点不对劲,这混蛋一定有阴谋!九连现在到了最困难时期,怎能因这个混蛋连长的混蛋性格再出问题?苏青给了她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介入理由,她是政工干事,她是他的辅导员,有责任纠正九连的错误行为。同时,也因此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走进他住的那间病房不脸红,而不必再假装经过窗外。
可首先,她得知道胡义到底要干什么,直觉地认为那绝对不是好事,鬼子都没能打败了他个自私鬼,郝平能赢他么?苏青忽然觉得……他肯定是要阴三连,这混蛋一旦决定行事无所不用其极,亲身见识过多少次了,他的目的一定不纯洁,无论如何不能让九连和三连的矛盾再加深,必须调查清楚,制止这个混蛋。
……
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走进了病房。
自从他从昏迷中睁开眼后,这是第一次见到她。
她仍然像从前那般严肃地板着脸,只是漂亮的面颊比最后见面的时候更苍白了一点,这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于是咬着牙尝试坐起来,必须坐起来,此刻他不想躺着见她,无关职务,也无关主客。
额角渗出了虚弱的汗,痛苦地尝试用手肘支撑,好不容易使上身离开了病床床面,却被来在床边的她毫不留情一手压下了。
“想跑么?还是怕了?”她快速收回了压在他肩头的手,下意识拢一把耳畔的秀发,导致语气没能保持住往常的冷。原本设想的第一句话应该是先问问伤势,可惜见了他的混蛋德行便换了,根本用不上。
他因刚刚的吃力而忍受着余痛,深喘几口,才答:“是想突围来着,看来我失败了。”
她看了一眼床边的板凳,顺势坐下,故意扫视着病房里的其他伤员:“有传言说……你们要跟三连比武,是真的么?”
“郝平来找过我,但我拒绝了。”
“那为什么我听说……你又开始准备了呢?”开门见山使她自然了起来,视线也重新转向他。
“这个……我真的不知情。估计是丫头又不省心了,她可真是……太不省心了。”
“你觉得你们能赢么?”
“当然,身为连长,我必须有这个信心!”
“我想知道,你怎么赢?”
“我能给予他们的只有信心,这是我的责任,哪怕他们失败了,我仍然这样想。”
“再装!继续装!”
“……”
“取消这个比武。”
“我也希望取消,可惜我现在……甚至无法离开这张床。咳……咳咳……”
“你信不信我……”
“我信!但我现在真的无法掌控。我建议你……让团长政委出面,制止这场比武。”
眼看着他这个混蛋装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百般推脱,苏青恨不能在他伤口上捶一拳,这个假正经的败类,他在那黑暗的地窖中也是这般无辜德行!念至此,一丝古怪恨意油然而生,使她的漂亮眉梢下意识挑了起来,居然没能把持住冰冷表情,而透露出了一丝愤恨。
他似乎看懂了,心里突然开始发慌,因为他的余光也发现她那粉拳正在攥紧,离着一处伤口那么的近!不是吧!要挨闷拳!还不敢叫唤!苍天!
此刻咣当一声门开,周大医生意气风发地领着葵花出现。
他那即将崩溃的神经终于得以舒展,终于可以逃过此劫。刚刚这样想了,一阵剧痛突然传来,惊得浑身一颤。
她的拳头隐蔽地撤开了刚刚捶过的伤口位置,轻松起身,面对周晚萍微笑寒暄,而后出门。
不一会儿,周大医生诧异地问:“哎?小狐狸,屋里有这么热吗,怎么冒了这么多汗?”
这个可恶的昵称让他再次颓丧了:“周姐,我想转院,行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