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等人满载而归,回到营地,陈尧佐问起事情的原委,听李策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也是开怀大笑,笑骂道:“你呀,真是阴损,不过手段虽上不得台面,却也比用武力要高明得多。正所谓上兵伐谋,这“谋”不只有阳谋,也有阴谋嘛,如你自己所说,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耗子就是好猫,好小子有你的,假以时日再稍加磨练,大宋又多一颗将星啊!哈哈……”
陈尧佐似乎极为高兴,这是他进易州以来第一次如此开怀大笑。老师心情好,自己也高兴,李策心内也是高兴得很,他故作谦虚道:“还是老师教得好。”
“哈哈,你可莫要赖我,老夫自幼熟读圣人书,可没你那么多坏水,你这是无师自通。”师徒两个相视哈哈大笑。
此时正值晚饭时间,缴获来的两大仓粟米,已经熬成了粥,饥饿的百姓正排着队挨个领取,领到的百姓寻一处蹲下,便急不可耐得咕噜噜喝起来,场地上到处是咕噜噜的喝粥声,真是好不壮观。
李策正陪着陈尧佐四处走走,这时不知是谁带头吆喝了一声:“就是这位大人给咱们讨来的粮食,大伙才有东西可吃,大家给大人磕头了!”
百姓们就是这么淳朴,在古代磕头似乎是最常见但也是最能表达真实感情的举措。可在李策这穿越者看来,却是有些惶恐,尤其是这么多人给自己磕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李策制止不住后,慌乱之下竟也要跪下,想要还给他们,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些。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是理所应当,自己何德何能当得如此大礼,这岂不是要折煞自己。
陈尧佐发现了李策不对劲的举动后,连忙拽住了他,阻止他跪下,他饱含深意地看着李策,缓缓摇了摇头。
李策从陈尧佐深邃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什么,可又不是很明了,他似乎有些懂了……
这是封建王朝,等级观念尤为重要,官就是官,民就是民,不能本末倒置,即便你再于心不忍。
陈尧佐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他出面替李策安抚了百姓后,携着李策往外走去。
“怎么?觉得受之有愧?”陈尧佐饶有兴趣地问道。
李策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有些失神。
“百姓就是这样,除此之外,你让他们用什么来表达?要想对得起他们的心意,以后便多为百姓做事,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陈尧佐已经在教李策为官之道了,他发现自己这个弟子,有时聪明得很,有时却又有些呆滞,尤其是在为官上的学问上,很是匮乏。这样以后难免要吃亏,还是及早点拨的好。
李策神情坚毅得点了点头,本来他去找张员外只是因为自己恼怒他欺人太甚,想出手教训他一下而已。后来一番波折,顺手又收缴了他两仓粮食,也并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分给百姓后,方才见到百姓的反应后,他才明白,对自己是无所谓,可对饿了许久的百姓来说却是生死大事!他望着远方,只见远处青山雾霭茫茫,水汽氤氲,既然自己来到了大宋,也许就该为大宋的百姓做些什么……
昨日因被饥饿的百姓所阻,大部队在城外便已扎营,今日一早,众将领已经率领部下前去河堤抢修了,李策则跟随陈尧佐去了易州县衙。
大宋的地方职官设置,一般有州、县两级,州的长官就是知州,管着下面几个县的县令,但有的州比较小,也就不再设置知州,只设一个县令,易州就是如此。
这易州的县令乃是张楚材,正是昨日那张员外的大哥,想想这张楚材真够昏庸的,河北西路最大的长官昨夜亲率大军来到易州,这张楚材居然不知道,也没有去迎接、汇报工作,这不今日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
易州的县衙与真定府的县衙有些相似,就是规模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