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做什么,亦或者不做什么,都只会让人产生巨大的无力感。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搭载着神秘专家,按照预先制定好的计划,向纳粹的大本营发起最后的冲刺。然而,驱使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垂死挣扎的不甘,还是在自己的心底仍旧存在最后一丝希望?他们自己也已经分不清了。
他们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随波逐流,只是因为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所以才不得不前进而已。正因为无论前进还是停止,亦或者后退,都无法避开死亡,所以,才选择前进而已。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已经无法再提速了,它的前后左右,无一不是破坏性的力量,肉眼可以看到的现象就不知凡几。这些充斥着神秘的力量撕扯着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防护罩和外壳,置身于战舰中,等待白刃战的神秘专家们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等人什么时候就会被击落,或许会伴随自己所在的这艘战舰变成一团火球,在现象中解离,亦或者变成外边那些扭曲事物的样子。
死亡随时都会降临,没有人可以确保,自己等人可以百分之百突入到纳粹的月球中继器,能够如计划的那般,将最后的神秘专家们投放其中。而哪怕进入了月球中继器内部,自己这些人到底能够做什么,而敌人是否存在一个可以斩首的关键核心等等问题,也无法提前知晓。
不是没有人想过,只是,从现有的情报,根本无法做这些细节性的分析。
在进入月球中继器之前,所有人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保存元气进入其中,可即便是这种事情也有点儿想当然——要在这个战场上保存元气,就像是笑话一样。
剧烈的震动传来,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默着,等待着。在他们的视线之外,巨大的火团,扭曲的骨架,崩碎的外壳,就如同流星一样冲向地面。他们没有去看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哪怕不看,他们也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对其观测也是徒然,因为,仅凭现在的自己这些人,根本无法做到任何改变现状的事情。
一旦在这个战场上被拖住脚步,一旦在这个战场上受到无法即刻愈合的伤害,那么,死亡瞬间就会降临。被敌人杀死和被异变的环境吞噬同化,结果都没什么不同。纳粹士兵和安全卫士就像是没有恐惧一样,一如既往的活跃,然而,素体生命却越来越罕见了。就在十几分钟前,还曾经有一个素体生命试图依靠自己的力量穿过战场,接近航行中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战舰里的每个人都看到了,如此强大的素体生命也不过在战场上前进了几百公里,就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不知道其具体性质的某种神秘力量分解了。
素体生命那曾经是为自身种族优势的坚硬身躯,在这个战场上不断发生的神秘现象面前,也仍旧不足以自保。千奇百怪的神秘之中,总会有一种神秘,在其预想之外,在连反应都无法做出的一瞬间,就将那曾经看似完美的东西摧毁。一切自以为坚固的事物,在这个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的战场上,也不过如同泡沫一样脆弱。
在这个神秘莫测的战场上,并不存在什么全知全能的神明,然而,却仿佛有一个排队死亡的期限。战争越是激烈,战斗越是莫测,堆积在那大量的,偶然的,必然的死亡中的一种模糊的预兆,就越是强烈地可以让人感受到。
神秘专家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容易想起那个未曾出现在战场上的末日真理教。因为,那些人所信奉的末日真理,仿佛在这可怕的战争和死亡中,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随处可见的死亡和扭曲,似乎在都向自己证明,自己对末日真理的抵触和反抗,是如此的无意义。
就仿佛,哪怕自己等人真的闯入了月球中继器里,乃至于进一步让纳粹土崩瓦解,也不过是末日真理的进一步印证而已——即便是纳粹,即便是末日真理教自身,也同样在这个末日真理之中。
因为,真理之存在,不会因为信奉与否而动摇,那是一个客观存在的道理,哪怕它是如此的让人感到恐惧和排斥。而所有否定这个真理的想法和行为,都不过是一种幻想和荒谬而已。这个世界的末日就是真理,已经覆盖了所有可见到的一切。
过去还会有人驳斥这种想法,不认可如此极端而负面的情绪,认为这是对“人”和“人的社会”而言,没必要存在的东西。然而,无论负面与否,无论被需要与否,人类已经用自身的死亡,证明了这些负面的想法,比过去所有认为更具备进取心的想法更加正确。
“……距离月球中继器还有三光年,现在开始重新矫正时空现象。”广播中传来平静的声音。
一直静默中的神秘专家们终于有人站起来了。
“三光年?”
“这是通过观测到的因素进行计算的最终结果。”
“如果无法重新矫正时空现象,我们会变得怎样?”
“三光年的距离,以我们现有的速度来计算,哪怕没有外在的攻击,在我们抵达目的地之前,就会抵达寿命的极限。”
“……我们可以做什么?”
“冻结自己,亦或者转化自身的存在方式。如果矫正时空现象失败,那么,这就是在计算中,我们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已经对冷冻仓下达指令,同时正在尝试制造构造转换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