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9 狂人绝计2(1 / 2)

近江对时间机器运转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即便是在眼下的情况,锉刀也不愿意去接受,哪怕近江所说的“世界线”和“世界”在概念上有所差异,但在锉刀看来,两者在实际情况上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她很难想象,当自己所存在的世界线被毁灭后,当自己所知道的人类全都在眼前被当作柴薪一样燃烧殆尽后,在那一切都消失的尽头,到底会有些什么——那到底真是如近江所说的希望,还是一个最彻底的休止符?

锉刀同样不觉得,那些拥有宗教信仰,相信事物会在灭亡之后再度轮回的人,在真正面对这种毁灭性的景象时,仍旧能够以自己那坚定的信仰无动于衷——不,仔细想想,近江所说的情况,不正是在一定程度上契合了末日真理吗?

锉刀觉得自己的思维开始混乱,自己所要面对的未来,从来都没有被人证实过,自己所正在思考和注视的,也是无从去思考和注视的东西,在那自己无从了解的前方,是黑暗笼罩下的未知,那里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亦或者那里真的是一无所有?这些问题,只有在自己真的走进其中,才能知晓。可是,“不知道前方究竟会是什么”的恐惧,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人感到腿软——在一些时候,人们可以选择不前进,不闯入那让自己本能感到恐惧的冰冷黑暗又未知的世界里,但是,在另外一些世界,似乎自己别无选择。

锉刀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没有选择——近江就像是一个陷阱,将所有和她接触的人都套上绞索,而猎物却已经失去还手之力。就像是现在,无论自己怎么说怎么想,也不可能动摇近江的计划。

即便如此,她仍旧想要挣扎一下,哪怕明知无法逃脱。

“……你是说,在如今的状况下,不使用时间机器,主动毁灭这个世界,我们就会百分之百随着世界一起毁灭吗?”锉刀有些不甘心地说:“你没有证据。”

“是的,没有证据,也不需要。因为当证据就是‘所有人都完蛋了’这一事实的发生。当它成为事实,那么,它作为证据,也已经不存在任何正面的意义了。”近江平静地说:“我们需要赌一赌,锉刀,也许你的运气,会让我们增添一分胜算。”

“赌博吗?”锉刀不由得苦笑起来,自言自语般说着:“没想到拯救世界竟然依靠赌博。”虽然这么说,但是,之前那激动起伏的心情,终究在必须面对的事实面前,在她身为身经百战的神秘专家的素质面前,渐渐平复。

恐惧、绝望、不好的预感、不妥当、质疑等等感性,都不可否认地存在于她的心中,但正如过去所面对的那些恶劣的事态一样,如今的情况,也等同于一个“神秘事件的危急时刻”,这么类比的话,反倒让理性不可思议地冷静下来。

在可以计算到的最坏结果外,寻求一个不算最坏的结果,这是每一个神秘专家都会尝试去做的事情。

“我明白了。”锉刀深吸了几口气,问到:“也就是说,我参与时间机器计划就没问题了,对吧?但是,如果有可能,我仍旧不希望将这里所有人都变成柴薪——时间机器的运转,需要毁灭世界,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不是世界,而是世界线——”近江如此辩驳到,但顿了顿,又说:“嗯,或许,说是世界也不为过,毕竟……”毕竟什么,她没有说下去,但却更让人觉得不安。锉刀只觉得自己本能的预感成真了,所谓的“世界线”和“世界”只存在字面意义上的差异,但在实际情况中,仅仅针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而言,两者近乎是相等的。

这意味着——

第三次世界大战,无论是末日真理教赢了,还是纳粹赢了,亦或者是联合国赢了,都没有区别。不,应该说,除了末日真理教大概仍旧可以在某种意义上,属于胜利方之外,其它所有人和非人都是失败者。

因为,“近江”这个陷阱,很可能比任何人和非人,比任何阴谋家,都要更快地按照其理念和方式,将这个世界破灭掉。

对于所有有志于阻止世界末日,有志于对抗伤害这个世界的一切邪恶,有志于拯救世界的人,尤其是网络球本身,以及始终对抗着末日真理教的神秘专家而言,这可真是个可笑的结局。许许多多的人都会用作柴薪一样烧掉,这不是神秘专家所猜测的世界末日的样子,也绝对不是末日真理教所预谋的世界末日的样子,更不是网络球数次评估后所预言的世界末日的样子,也同样不是这个世界在自然发展下步入末日的样子。

而做到了这个地步的近江——以及帮凶们——最终的目的竟然是“为了对付一个可怕的怪物,进而拯救世界?”

在锉刀看来,这种说法是如此的矛盾,也无法理解,最终得到拯救的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怎样的世界。但如果近江没有说谎,那么,她口中的“怪物”又到底是什么模样?会是怎样的强大?如果有聪明人在这里就好了——当她这么想的时候,立刻就否定了自己,因为,之前自己的亲身经历已经证明了,没有得到中继器庇护的“聪明人”,在面对中继器彼此之间的撞击时,是何等的脆弱,越是聪明,处境就越是危险。

即便是现在,锉刀也不敢让自己对问题深入思考,让自己变得“聪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