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了!”容一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制止他。
她知道泽烈想说什么,但她真的听不得。
被这么淋着,天知道她有多想要一个拥抱。
而且承受着这么寒冷的水淋,身体里还是像有千千万万只的虫子在爬着。
她都好想放纵自己,不想再这么痛苦的忍着了。
她甚至想,大不了就是脏了,大不了再也不要回到傅深身边,大不了,真的在涅槃组织过一辈子……
她自己都动摇了,倘若泽烈再说什么话,她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尤其是泽烈的声音那么好听,在此刻在她听来,如同蛊惑般不断在她耳边回荡。
那是男人的声音,是可以救她的男人……
泽烈大手已经紧握成拳头,他只能什么也不说,静静的站在那里。
这种药的药性会一波比一波猛,即便是一直淋着冷水,身体也是极度的煎熬。
听到容一越来越的难受,还不时的发出痛苦的闷哼,他内心里第一次有不管不顾的想法。
一直以来,他是多么理智的人,看到权为了安如也失去分寸时,他还讥讽过。
可现在的他,心里已经没有丝毫的分寸。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容一越来越难受了,她感觉身体被掏空,全身只有火焰在燃烧,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身体里千千万万的组织基因分子都在劝着她:
不要再撑了,不要再撑了。
但,还有那么一丝渺小的理智在发着微弱的声音:
“容一,你不能放弃,你不能放弃,傅深、傅深他在等着你……”
那一丝渺小的光,由傅深组成的渺小的光,在艰难的抵抗着大片的黑暗。
她感觉快要精神分裂,又冷,又热,身体里像个火炉要将她爆破,可体表由于冷水的冲刷,又冷得像是结了冰,将她禁锢着。
冰和火的冲击,折磨得她难受的快要死去。
泽烈想到什么,忽然说:“你知道为什么我的皮肤会发荧光么?之前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在涅槃组织?坚持住,我都可以讲给你听。”
容一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他的声音。
她再难受,也努力让自己保持着一丝丝理智的去听,想要听到一丁点的线索。
泽烈背对着她,声音低沉道:
“你知道吗,在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生来惧光,一出现在太阳下,皮肤便会被晒到干裂,出血。
这种人,他们生来只能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一辈子无法见到太阳光。并且,每天都要依靠高额的药物缓解身体的难受。
很不巧,我便是这种人。”
容一本来很难受,可听到这些话,她的注意力稍微被分散了些,脑海里还出奇的有了多余的力气去思考。
惧光人?竟然有这么神奇的病?
泽烈又道:“生活在地下室,无法赚钱,他们如何才能维持生命、如何才能活下去?
为了钱,他们别无选择,他们的祖先早已扎根在涅槃组织,做着各种拐卖违法的勾当。
从生下来,我们便会被教育,只有做个有能力的人,才能活着,只有不断的拐卖人,杀人犯火,我们才能得到巨额的经济用来研发药物、用来维持生命。
在外人看来,拐卖杀人,偷盗贩毒,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但对于我们而言,便是出生就接受的、等同于你们外界要尊老爱幼一般的信条。”
他的声音低低的,在这黑暗中,带着白日里从未有过的忧伤。
容一心里有了极大的触动,所以,这就是他们在涅槃组织的原因?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经历着这些……
身体在难受,可是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泽烈忽然问:“小能吃,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