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大人……”属下的叫唤声让白沉完全脱离了梦境之中。

“怎么了？”白沉没有回头，而是把杯盏送到唇边，轻酌了一口美酒。

“狐狸大人失踪了！”赤头单膝跪地，不敢去看眼前美丽到令人心颤的大妖怪。

“失踪？”白沉想起了梦境中大国主欲言又止的表情，看来大国主最后想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件事。

“狸猫那里没有找到吗？”白沉说出了巴卫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是的，到处都找过了。”赤头虽然不喜欢巴卫，但他还是如实禀告道：“据下面打听来的消息，狐狸大人好像是在喝/花/酒的时候，被战神砍伤了。”

“战神有那么厉害？”白沉放下了杯盏，缓缓从地上坐起身，他拢了拢红色的和服，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如果他真有这个本事，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手了。”

“天狐大人果然料事如神！”赤头抓准机会立刻拍了个马/屁，“战神从大国主那里借来了出云的神剑，用神剑的力量砍伤了狐狸大人，店里幸存的狸猫女告诉我们狐狸大人逃到了下界。”

“原来如此。”下界也就是人界，只是不知道巴卫究竟逃到哪个犄角旮旯，如果是他和恶罗王打下的地方还好，如果是别的地方，那就麻烦了。

下界的人类都接受过大国主的神谕，他们看到身受重伤的巴卫，一定不会错过杀死他的机会。他的计划里还需要巴卫，暂时还不能让巴卫就这样死去。

“你再多派些妖怪打听巴卫的下落，一有消息马上联络我。”白沉果断地下了命令。

“属下明白。”赤头表示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件事先别告诉恶罗王。”白沉清楚恶罗王的个性，如果让恶罗王知道巴卫被出云的神明砍成重伤，肯定会二话不说的杀上出云，为兄弟报仇。

“一切都听大人的！”赤头在准备告退之际，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天狐大人，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呵。”白沉漫不经心地扫了赤头一眼，轻勾起嘴角道：“你是想说如果巴卫死了，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是吗？”

赤头心中一惊，可他很快就释然了，毕竟是天狐大人，能够猜中他的心思也在情理之中。自从跟了天狐之后，他愈发察觉到这位大人的深不可测，所以不仅仅是他，这里的大部分妖怪都叛变了。

“没错，巴卫和恶罗王大人情同手足，如果将来大人想要取代恶罗王的位置，他将会是你最大的绊脚石。”赤头尽量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到了最忠心耿耿的模式，可惜他长相不过关，反倒显得不伦不类，变扭不已。

“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巴卫。”白沉也不生气，不如说这些手下们挑拨离间的行为让他感到颇为有趣，“为什么？他似乎没有欺负过你。”

“……”赤头垂下了脑袋，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不想说也无妨。”白沉懒得浪费时间，他起身走出了和室，“我出去外面逛逛，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巴卫。”

在白沉的身体缓缓离开地面，即将飞向天空的时候，赤头保持着跪地的姿势，突然开口道：“属下讨厌狐狸大人的眼神，他看向我们的时候总是充满嫌恶和不屑。”

那样的高高在上，就仿佛他们只是尘世间最微不足道的蝼蚁。

“原来如此。”没有人愿意承认和面对这样的自己，所以虽然巴卫从未欺负过这些妖怪，可他过于华丽的外表，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还是把仇恨值拉得妥妥的。

而恶罗王由于根本没把这些妖怪放在眼里，因此根本不会露出鄙/视和不屑的眼神。恶罗王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和巴卫，这样无拘无束的做派，反倒吸引了一大批追随他的妖怪。

或许恶罗王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哪怕他那么不靠谱，但身上依旧存在着令人飞蛾扑火的人格魅力。

“你替我通知恶罗王，我也出去游玩几日，让他不用找我。”白沉没对赤头内心的想法发表任何意见，他从不干涉属下的意识，只要这个意识和他的利益无关。

“是的，天狐大人。”赤头再次恭敬地低头。

直到白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天空之中，赤头才从地上站起身。

赤头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天狐才是立于大妖怪顶点的存在，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恶罗王的强大是杀/戮、自由、随心所欲，他代表了妖怪们生来不受拘束的内心。

可天狐的强大，是绝对的强大，无法用语言具体形容，但是在天狐的面前，他们就像是初生的稚子一般，仿佛早就被看透了一切。

他们是弱小、邪恶、丑陋的妖怪，可面对这样不堪的他们，天狐却依旧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他们，就仿佛在天狐的面前，这样的丑陋和不堪都不值一提。

世人总是愿意接受美好的事物，却对丑陋不堪的事物避之不及。

但是天狐却打破了这一点，他比谁都能认清他们的丑陋，并接纳了这份丑陋，在那位大人的眼里……或许没什么存在是不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