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姬的判断是没错,可她和闲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两人根本没什么共同话题。闲本来还耐着性子,可聊了几句,她就觉得索然无味了。优姬太天真了,也太善良了,比当年的树理,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说不上讨厌,只是……也提不起兴趣,而且她多少心情有些复杂,虽然她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可她其实是嫉妒树理的,什么也没有付出,就能得到那样幸福的生活,人生有时候真的太不公平了……
所以闲并没有和优姬聊太久,就借口有事离开了。优姬也能感觉到闲对她并不亲近,可在见过了李土之后,她反而觉得闲已经足够好了,至少不像李土那样性/情不定。
书房内,闲举止优雅的放下了茶杯,“看来枢那孩子还是输给了你。”
“真的是这样吗?”白沉似笑非笑,“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绯樱闲眼中浮现了一丝疑惑,“你不是成功把优姬带回来了吗?除非他不顾优姬的安慰,否则他就不能轻易出手。”
“他早就已经出手了。”白沉在最初也没意识到,直到带着优姬离开了黑主学院,他才想明白枢的目的。
如果枢真的不想让优姬离开,根本不会让优姬和他单独谈话。枢了解优姬的性格,并引导过她的想法,这也是优姬最后会想起零和一缕的原因。
同时,枢又推测了他的想法,为了带回优姬,他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而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零和一缕一起带回去。
这个计划虽然存在风险,可枢还是那么做了,他相信优姬,不,或者应该说他已经看透了优姬的内心。
之后就更简单了,枢可以用优姬和零做交易,他和零本来就有仇,闲又是杀死锥生一族的凶手,让零监/视他,并收集玖兰家的情报,这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与此同时,优姬又能受到绝对安全的保护,完全就是一石三鸟的计划。
不愧是活了那么久的始祖,连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尽情利用,不管表现得多温柔,枢的本质还是冷漠的。
白沉并没有解释太多,他让李土去接零和一缕了。他当然也为李土准备了说辞,无非就是能够治好一缕的病。李土的性格算不上多好,在面对零那种臭脾气的时候,势必会冷嘲热讽,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零和一缕还愿意来玖兰家,那么他的推测就是正确的。
晚上,李土真的把零和一缕带回来了。果然是这样吗?呵,玖兰枢,倒也算是难得的对手了,只是……多少令人有些失望,明明拥有这种程度的心智和能力,却把它用在了无聊的儿女情长上面。
虽说是始祖,但在过于漫长的岁月之中,枢恐怕已经迷失了真正的自己……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才是自己应该追寻的?只因为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只要稍微被人温柔对待,就认定那样事物是重要的吗?这样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也太懦弱了。
***
日式的府邸之中,黄梨一身浅色的和服,脸色挂着淡淡的笑意,他伸出手,粉色的樱花辗转飘零,缓缓落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黄梨大人。”属下早川拉开了纸门,单膝跪地,恭敬地汇报道:“您下达的命令已经完成了,不出三天,您中毒的消息就会不小心的‘不胫而走’。”
“麻烦你了。”黄梨温柔地笑道。
“不,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虽然每次面对大人的时候,大人总是很亲切,但早川心里还是莫名有种恐惧。
黄梨轻轻点了点头,就在早川想要退下之时,黄梨突然开口道:“我手中的樱花……是什么颜色?”
“这……”早川一愣,他心中迅速过滤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性,还是没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深意,只能中规中矩地答道:“我认为是粉红色。”
“是吗?”黄梨只是轻轻笑了笑,也没说这个答案究竟是正确还是不正确。
早川有些忐忑,他生怕自己的答案惹了大人不高兴。
“你并没有说错。”黄梨很轻易的就看穿了自己属下的不安,他缓缓开口道:“你只是看到了它的表面罢了。”
黄梨起身,走到了樱花树下,漫天飞舞的花瓣,素色淡雅的身影,这一切就如同美丽的画作,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可是下一秒,早川的神经就立刻绷紧了,因为黄梨大人竟然划伤了自己的手,并把珍贵的血液拿来浇树。
“明明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可是为什么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呢?”黄梨的语气依旧低缓,可早川却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
“你所看到的樱花,不过是本该凋零的尸体。”黄梨看着纷飞的花瓣,眼神异常温柔,“再鲜艳的颜色,也掩盖不了它腐烂的事实,我明明知道一切的真相,可在我眼里,它却也是最初的粉色。”
“为什么……”手中的花瓣像是受到了某种可怕的力量,迅速开始枯萎,黄梨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浅色的瞳孔深藏着令人难以分辨的情绪,“我的世界已经有了色彩,可是却比过去更令人感到悲伤……”
“大人……”早川虽然听不懂黄梨大人的话,但是直觉告诉他,此刻的大人非常危险。
“不用在意。”黄梨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可能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吧,你可以下去了。”
“是、是的!”早川立刻离开了,直到拉上纸门,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侵/透了。
没有任何杀气,黄梨大人周围的气息一直是安静又平和的,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温柔得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