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一步之差,因为院落里的尸体温度尚存。
死的是两个男人,其中并没有柳笙,也没有裴钰。也不是颜森雇佣的人,是两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倒霉鬼。
只见这两个人死相扭曲,一个趴着,一个躺着,死在了房屋的回廊下面。现场见血,而且不少,然而这两个男人身上却没有发现伤口。
那么这血一定是第三方留下的。
会是谁的呢?
颜森蹲下来,用食指在一滩血迹上沾了一点,他捻了捻手指上鲜红的液体,又凑近鼻端嗅了嗅。
他忧心忡忡的站起来,大步跨进了房子里面查看。
房中各种生活用品齐备,可见是一直有人住的,但此刻空无一人;只有一条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狗崽子缩在门口后面,夹着尾巴瑟瑟发抖的看着外面的情况,看见柳笙进来,更是后退了几步。
颜森把房间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这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裴钰在此住过,但有些物品颜森一眼就认得是他用过的,不为什么,只凭感觉。
外面那滩血,不是裴钰的,这也是颜森的感觉。
而且他很笃定。
拜颜幕所赐,裴钰最终是落到了裴倾臣手中,这个人隐藏的实在很高明,怎么查都查不到他身上去。而在不久后,终于是真相大白。
颜森不稀罕这种真相,因为在天平那头放上什么,也没有裴钰的分量来的贵重。
颜幕只是多背负了一份对将来的责任而已,微妙的施压,他就让裴钰出去冒险了。
……
裴钰最近在外面飘荡,恐怕他前三十年受的风吹雨打相加起来也没有这短短两月经历得多,这充分证明了他是温室里的一捆废柴,实在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于是他从萧绕那里辗转落到了柳笙布下的陷阱中,现在又经转手,所有者变成了裴倾臣。在这个过程中,裴钰病病歪歪的就没好过。
现在也不例外,他在林子里哀嚎,被柳笙敲了一记狠的,于是在裴倾臣把他接走后的八小时里都没有醒来。
西式的艺铁大床上,裴钰陷进柔软的水床里,雪白的天鹅绒被把他盖得严严实实,只剩一颗脑袋留在外面。
裴倾臣请来了家庭医生为裴钰诊断,从西医的听诊器到中医把脉,医生换了一茬又一茬,也没检查出什么结果来。
终于在第九个小时里,他睁开了眼睛。
他迟钝的脑子实在对这些天的变动应接不暇。
这……这是什么地方?
他又睡到床上去了,不是小柳家的榻榻米,也不是以往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一切又成了陌生的。
“醒啦……”
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裴钰定晴一看,是……
“小舅舅!?”裴钰的语调中带着快乐的弧度,是鉴于惊和喜之间的疑问与感叹。
裴倾臣浅浅一笑,点头肯定道:“喂!没傻,还认识舅舅。”
裴钰也随之展露笑颜,他很费劲的撑起身体,裴倾臣过来扶了他一把,他顺势就挽住了裴倾臣的胳膊:“小舅舅,我好想你!”然后就用脸去蹭裴倾臣的肩膀,一副预备着缠绵撒娇的架势。
裴倾臣斜坐在床边,伸手想把裴钰翘起来的头发抚顺,一边说道:“现在不是看到我了吗,怎么样,高兴吧?”
裴钰爽朗的点头:“高兴,唔~~~小舅舅你很久之前就说要接我来玩,这是你家吗?”
“是啊,在此里住,好吗?”裴倾臣慈爱的哄着这个年龄实在不小的傻外甥,很有当爸爸的样子,这两个年龄相仿的男人腻歪在一起扮演这种角色,看上去却是意外的协调。
裴钰想了想,刚要点头称好,可是突然想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睡着睡着就在舅舅这里醒来了,可小柳呢?寻找自己的弟弟呢?自己漫山遍野的跟着小柳逃窜,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裴钰心里也是知道轻重的,那件事情他还没有得到交待,不是随意就能抛诸脑后的。
裴倾臣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对他的所思所想了如指掌,可并不点穿。
裴钰望向裴倾臣,开始发问:“小舅舅,他们……”
“嘘——”裴倾臣在唇边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别说,肚子饿吗?”
裴倾臣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他让裴钰先别说,裴钰就真的不说,加之他现在的确是很饿,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了:“饿了。”他老实的回答。
“我叫人给你准备吃的,你想吃什么,告诉舅舅。”
“我想吃荔枝肉。”
裴倾臣叫来仆人,吩咐了准备裴钰喜欢吃的菜肴,转而对裴钰说道:“等一下就好,如果忍不住了就吃点水果垫底吧。”
裴钰摇摇头,他晓得不要在别人家表现得像个馋猫。其实他跟这个舅舅并不是太熟,不过他打心眼里仰慕这位舅舅,所以分外的想要去亲近,但心里还是怯怯的。
在等开饭的时间里,裴钰多次想问起小柳和颜森的事情,却被裴倾臣以其他事情给引开了注意力。
“你愿意住在舅舅这里吗?”
“……愿意啊。”裴钰想不出不愿意的理由,这里的确很好,小舅舅也好,他一直很好奇小舅舅家是什么样子的,并且做梦都想来看看。
但他心底深处是希望因弟弟家里的,因为他出来太久了,思念之情远胜过了在旁人家好吃好住的玩心。
正在裴钰向舅舅撒娇之时,却打从卧室门口跑进来一个小男孩,手里还拿着一个遥控器,对准前方的小汽车进行操纵。
裴钰对小孩儿挺感兴趣的,对小孩儿玩的玩具也很感兴趣,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看什么好了。
裴倾臣对那小孩子招招手:“开心,到这里来。”
那孩子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样子煞是可爱,还未脱离婴儿肥,胳膊腿都短短的,他的姿态让裴钰想起了自己前几天养的狗崽子……
那孩子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