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气氛就要到冷到极点的时候,徐福突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十分果决地抱住了嬴政的腰。
“我要去棉诸。”徐福做着撒娇的动作,却是面无表情地说着话。
身体贴近的时候,嬴政还能继续冷漠一声不吭,那才叫有鬼。
“……好,寡人让你去。”嬴政几乎是从牙间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嬴政甚至想着,干脆让徐福去吃一个苦头,他就不会老想着往外走了,不过每次刚升起这种念头,嬴政就亲手给拍死了。他做不到让徐福去吃苦,若徐福定要前去,他定然是那个想尽办法,为徐福布置好一切后路,不让他受一点苦楚的人。
嬴政脑子里设想过无数次将徐福禁锢起来的画面,但每次到了最后都只是想想而已。
徐福双手缠住了他的腰。
嬴政顿时什么冷硬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宫人们齐齐松了一口气。王上和徐先生闹脾气,最后受苦的不还是他们么?
徐福认了真想要哄嬴政的时候,还是很好哄的。嬴政远没有他那样挑,两句亲近的话,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入夜过后再缠绵一下,嬴政就难对着他冷起脸了。徐福隐约倒是想起了一句话。
上辈子好像总有人说什么……先爱上的人先输啊……
徐福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嬴政当真爱他到了这样的地步,那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和嬴政过一辈子吧。
嗯……好吧,其实也不算勉为其难,唔,换个词,乐在其中好了。
一夜春.宵过后,徐福抬手戳了戳嬴政的面颊。
绷着的脸总算柔和了不少,触上去面颊都是柔软的。
宫人小心地捧着手里的东西到了床榻边上,低声道:“先生,您要的东西做好了。”
徐福拿到手里看了看,差不多有个模样。
这时还没有马鞍和马镫,徐福也实在不会造这些东西,但他知道此去棉诸绝不会是驾着马车慢悠悠地走了,时间等不起。若他要骑马,届时该如何?一路疾行,莫等到了地方,他双腿便废了。保险起见,徐福还是命人做了这么个东西,穿在腿上,可以减少摩擦力。
这时候徐福不免对郑有安留给熊义的东西万分好奇了。
不知道那上面是否有马鞍和马镫的制造方法呢?那些男频文里应该会常出现吧,郑有安应该也能学到两分吧?
“先生,这个……可、可行?”那宫人紧张地问道。
“可以,帮我放进行李中去。”
“喏。”那宫人忙双手接过转身去给徐福装行李了,装到一半时,那宫人忍不住道:“先生当真要去棉诸吗?”
“是啊。”徐福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宫人勉强笑道:“奴婢听闻那边受灾严重,先生虽厉害,但也要多加小心啊,整个咸阳宫都会牵挂着先生呢。”
徐福见他说得夸张,但心中还是不免暖了暖。
徐福发觉到自己如今,已经能越来越多地感受到外界传递来的善意了。这样也不知是好是坏。和人牵连过多,卜筮算卦便很难再维持客观了。
很快嬴政也醒了,由内侍服侍着他起来穿衣洗漱。他未能与徐福多说上几句话,便先去了小朝。
小朝之上,嬴政宣布了更改后的决定。
冯劫带兵去雍城。
徐福和蒙恬去棉诸。
命令一出,满朝皆惊。别怪大臣们没见过世面,他们是当真没想到嬴政会舍得将徐福派到棉诸去。让徐福去雍城,蒙恬随行吧,他们都觉得那应当是嬴政给徐福增加功绩的手段。但如今让人去棉诸……王上啊,他当真是你的男宠吗?
昨个儿他们还在同情冯去疾呢,今日就不由得同情徐福了。
这是要失宠了吧……
所以说啊,不能给人当男宠啊!你瞧瞧那些个男宠都能有什么下场?以色侍君,最后谁能得个善终?走歪路吧,这下掉坑里去了吧!大臣们隐晦地朝尉缭看去,也不知道徐福的师兄会作何反应?
但是大臣们很快惊奇地发现……尉缭脸上竟然半点反应也没有。
他们不死心地眨了眨眼,再看,还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尉缭竟然淡定得出奇!难道说这尉缭往日对师弟的爱护也都是假的?所以哪怕知道他师弟要去送死了,也半点反应都没有?
不管大臣们心中作何想法,尉缭都是巍然不动地站立在那里。
还有人想,哦,说不定小朝散去后,这位就要立即去寻王上大闹了?以前有不是没有过。
心情复杂的不止是大臣们,就连那个被认为逃过一劫的冯去疾也觉得极为费解。
他是瞧不上徐福的,但是徐福怎么会去棉诸呢?冯去疾回忆了一下当天收到急报时,王上是如何对徐福。瞧那模样,无论如何看,徐福都不像是会陡然间失宠的人啊。除非是……徐福自请前去。
冯去疾被自己的发现惊住了。
一个整日靠着卜筮之术获得君王信任的男宠,竟然还能在这样的时刻,抛下咸阳的富贵荣华,前去一个生死难料的地方?冯去疾发觉到自己或许误会了徐福的品性之后,便越想越觉得愧疚。
是他以小人之心去妄自揣度这位徐都尉了。徐都尉比他想象中还要出色得多!
冯去疾心中的敬服,登时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后若是有人在他跟前抹黑徐福,他都定然会厉声反驳回去。
很快小朝散去,冯去疾心潮澎湃地离开了大殿,尉缭顶着周围的目光,也大方地走了出去。
然后大家就发现,尉缭今日没有去求见王上了。
众人惊讶之后咋舌不已。
果然啊!尉缭实在富有心机啊!
从前百般维护师弟,在王上面前博个好印象,如今师弟失宠要被派去送死了,尉缭就躲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