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春花也是抱琴膈应的地方,她这个大丫头是怎么努力才站稳脚跟的?旁人光看见她在大姑娘身边吃香的喝辣的,却不知她下了多少苦功夫。大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对身边的丫头要求也高。抱琴天资并不聪明,如今却会写会画,琴艺平常也能弹出一两首曲目,棋艺不佳最起码会。
再瞧瞧春花,长得五大三粗,除了做粗重活计什么都不会。怎么就位列大丫头行列,跟她平起平坐了呢?
“胡说!”玉仪打断了她的话,眉眼竖起来,吓得抱琴不敢再言语,“你忘了这内院是谁当家做主?”
片刻,玉仪又吩咐道:“你留心瞧瞧,收到礼物的主事们都是如何反应,然后悄悄去回禀太太。”
抱琴得了吩咐出去,玉仪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微微蹙眉。原本抱琴是她最看中的丫头,可如今抱琴满心都是她娘早亡的阴霾,提及幼仪等人便失了常态。把她作为对付幼仪的棋子可以,只是用完就会报废,看来她得着手培养下一个人选了。
那抱琴哪里会猜到主子的想法?她四处打探风声,却听说主事们的礼物是陆嬷嬷送得。反正都是东跨院的人,谁送都一样是笼络人心!她害怕玉仪说自己空穴来风办事不利,未敢回禀细情。岂料,玉仪身边除了她还有其他得利之人,自然是纸里包不住火。玉仪恼她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借机挑拨主子们的关系把主子当枪使,心生嫌隙有些事开始避着她了。她还没察觉,只当姑娘对自己是无话不说,万事不避嫌的。
却说老太太回来休息了一天,便给宛若递了帖子,想要拜见一下。如今宛若是正四品的美人,虽未进宫却是天家的人,规矩礼仪半点不能差。
得了宛若的准许,老太太这才带着幼仪前往拜见。宛若就住在东跨院旁边的院子里,一应事宜俱有宫里面的嬷嬷安排。幼仪随着老太太进了院子,只觉得气氛骤然不同,空气中都带着严肃威严的味道。打理事宜的嬷嬷虽然是宫里的奴婢,却是带品级的,即便是老太太见了也要见礼。
“金老夫人和四姑娘不用多礼,老奴承受不起。”那王嬷嬷嘴上如此说,可身子却丝毫未动受了全礼,“小主就在屋子里候着,请老夫人和姑娘随奴婢来。”说完前面引路。
进了屋子,就见宛若正襟端坐在上首,浑身上下虽不见多少贵重首饰,眉眼间却多了一分贵气。
“草民给小主见礼。”老太太无品无级,这个称呼倒是合适。幼仪见老太太要跪,赶忙随在后面。
宛若见状赶忙说道:“虽说我被皇上封为美人,却还未进宫拜见过皇后娘娘,也并未侍寝,还不敢受老太太和四妹妹的大礼。”
站在旁边的王嬷嬷闻言微微颌首,心道:这利美人长相不是最出挑,家世不是最显赫,胜在性子柔和听话,倒是把自己教的规矩都学得*不离十了。
老太太听见她如此说只好作罢,少不得行蹲礼。宛若吩咐赐座,又吩咐人上茶点。眼下她是宫里的美人娘娘,吃穿用度皆是内务府拨出来的,那点心看着就与府中的不同。
“我听说老太太和四妹妹从惠州回来,原想着过去见上一面,碍于规矩礼数只好按捺住。”宛若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看起来不会过于热络又不会生疏。不知道宫里面的众位娘娘笑起来是不是都一个样,倘若如此,还真是皇上的悲哀!
只是宛若的规矩到底不到家,眼神出还是流露出真实的情感。她看着幼仪想到自己马上要进宫,或许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心中不由得酸楚起来。
她瞥了一眼王嬷嬷,又打起精神,笑着说道:“四妹妹在惠州智斗水贼的事情我听说了,皇上对妹妹大为嘉奖。若是换成我,恐怕早就吓得昏死过去,更别说想什么计谋了。”
“都是韦汝姐姐的功劳,我不过是跟着沾光罢了。”幼仪听见她提及自己,赶忙站起来回话。
宛若见状眼神黯淡,让她坐下说话就可。她知道自己能成为美人实属机缘巧合,什么家族荣耀,什么麻雀变凤凰她都不在乎,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不舒服。她不能再跟亲人住在一起,不能随意见任何人,不能随意说任何话。坐卧行走,甚至睡觉都要注意姿态礼仪。眼下还是在宫外,若是真正进宫生活不知会是何种情形!
“此次去惠州,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幼仪笑着说道,“凡事都有定数,快乐、痛苦,生老病死,我们只要安心接受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这话倒是让宛若有所启发,她眼中的担忧少了很多。是啊,她不过是宫中一个小小的美人,没有什么能左右的了的,所以只有接受。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初六是好日子,再有五天宛若就要进宫去。利姨妈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宛若用手摩挲了好一阵,最后不舍的放下。
“这次进宫不能带任何宫外的东西,不知道母亲熬了多少个日夜。”宛若到底是没忍住,眼泪汪汪的说着,“我不想让母亲伤心,这些东西四妹妹帮忙收着吧。”
幼仪赶忙答应下,临走的时候把东西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