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哥儿的媳妇是个挺文静老实的姑娘,到了家里不足三年便去了。走得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身孕,真是造孽!那孩子若是生下来,现在该会跑了。找个厉害有钱的姑娘,把她压制的死死的,省得她一天到晚的作妖!”说到这里,老太太有些恨恨的样子。
幼仪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听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存哥儿媳妇的死跟婆婆有关系。这样鸡飞狗跳的家,韦汝更是不可能喜欢。
“你瞧着他们两个对上眼没有?”方才吃了一顿饭,老太太一直暗暗的察言观色。
陆嬷嬷听见这话迟疑了一下,笑着回道:“存哥儿是练武之人,一向粗枝大叶习惯了,更不会什么花前月下怜香惜玉的。况且郁家家教甚严,他一个男人,怎么好意思盯着人家姑娘瞧?老奴见他吃了不少,话倒是没怎么说,眼睛更是只看着饭碗菜盘子了。韦汝姑娘行事大方磊落,第一次见面在一个桌上吃饭也没有半点忸怩。她还笑着让存哥儿喜欢便多吃些,却不过是尽地主本分罢了。老奴觉得即便是眼下没对上,可保不齐这一路之上就谈得来了。毕竟从这里到惠州要半个月的路程,朝夕相对的时间有了,剩下的就看缘分了。存哥儿有男人味,性格又好爽,谁跟他相处下来都会喜欢他。”
“你这话说得对又不对。”老太太摇摇头又点点头,“存哥儿是个不会讨女人喜欢的人,却不是死木头疙瘩。他见了心仪女子,也会有表现,只是不明显罢了。我在一旁看得分明,只要韦汝那丫头一说话,他保准低头拼命夹菜吃。这小子打小就这个毛病,一紧张一激动就用吃东西来缓解。他吃得越多,说明他越不对劲!”
老太太打小看着存哥儿长大,对他比对自己孙子还了解。
听见这话陆嬷嬷眼睛一亮,笑着说道:“这么一说八字有了一撇了?”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存哥儿心里有这个意思,就看韦汝了。若是她也有心,我便成人之美顺水推舟;若是无心,我只能惋惜了。”
幼仪躺在榻上听的明白,悬着的心放下来。听老太太的意思,她不会摸不清状况就硬把二人把一起拉。既然是这样,她也就假装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等人从蓟县出发,一路往西行。一路之上,存哥儿在前面探路,每天都要往返一段路程,提前安排好客栈,再回来接老太太等人。到底是从小练武出身,这样奔波丝毫不疲倦,每天都是神采奕奕的。
韦汝常年在外行走,性子又洒脱,最见不得那些肩不能提手不能拿,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之乎者也的说话。她对存哥儿倒是不反感,只是觉得存哥儿挺有意思。明明孔武有力,是个标准的男子汉,可自己一跟他说话,他便有些害羞了。
因为想着老太太身上的伤刚刚好,不能长时间久坐、颠簸,她们走走停停。每天都是午间休息一个时辰,太阳一偏西便住店了。赶上锦绣坊有分店,韦汝还要多停留一天,幼仪闲逛,老太太索性歇一整天。马车上虽然能躺,却不如床舒坦,而且还摇晃的人头晕。
这样走了七八日,她们到了大禹最大的运河。这里有大禹最大的港口,停靠着许多船只,河面上的船更是穿梭如织往来繁忙。岸上的小县城更是繁华热闹,竟不比都城差多少。还有很多都城都没有的新奇玩意儿,让人眼花缭乱。
常存去雇佣船只商量价钱,老太太等人就在县城里逛起来。不愧是港口,东西南北的货物在这里都能找到。还有些异族风情的小零碎,让幼仪爱不释手。
大街之上,时常可见着不同风格服饰的人,偶尔还能看见高鼻梁,眼睛深陷的人种。听着他们用家乡话相互寒暄,幼仪觉得特别有意思。
“好奇怪的发音。”幼仪听见他们买东西讲价,不由得笑着说道。
韦汝见状回道:“也许他们听咱们说话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们杀价的本事可真是高,三言两语就哄得老板低价卖了。”
“姐姐听得懂他们的话?”幼仪大感惊讶。
韦汝闻言笑了,“只听得懂一些常用语。因为做生意偶尔跟他们接触过,所以特意学了一阵子。”
幼仪听了赞叹不已,“他们说话就跟舌头用烧火棍烫了卷一样,听着就觉得累的慌,更别说是学了。姐姐做生意真是不容易,什么罪都得遭。”
韦汝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直说幼仪长了一张巧嘴巴,损人都不带脏字的。
旁边那几个买东西的异族人看见幼仪几个对他们品头论足,虽然听不太懂,却觉得保准没有好话。看见幼仪她们笑得开心,他们竟立着眼睛过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听不懂看表情和手势很气愤的样子。
还不等
幼仪她们回话,就见常存骑着马过来。他瞧见眼前的架势,噌的一下从马上跳下来,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样子。韦汝赶忙阻拦,那几个异族人见状丝毫不害怕,有个矮个子一猫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那匕首很是锋利,阳光下一照,闪着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