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的脸有些微红,一提到婚事二字她就心跳加速。前一阵子商家的事情刚刚过去,利姨妈为之遗憾,而她心中却在暗暗窃喜。商家是大禹有名望的四大家族之一,她自问实在是难以高攀。到那样的人家,她这辈子都挺不起腰板说上一句半句的话,即便是高床暖枕穿金戴金奴仆成群,又会有什么意思呢?
跟着封氏和众姐妹出去交际了几次,尤其是在李府那回,她越发觉得都城不是个让人舒坦过日子的地方。权贵太多,她这样的拽尾小民活得太累。
她有些怀念老家沧州的浓浓乡情,地方不大,民风淳朴,人与人之间差距不大,不需要每日巴结、奉承的讨生活。如果要嫁人,回沧州去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她一个姑娘家,没得不要脸说出这样的话,只能由着母亲安排。
听见长辈谈论这个话题,玉仪很识趣的站起来,姐妹们都跟着出去了。
封氏又跟利姨妈说了会体己话,到了饭时苦留利姨妈。利姨妈只好留下,吃罢饭又吃了一会儿茶,眼见外面乌漆墨黑这才起身回去。
眼下已是初冬,屋子里升起了暖暖的地龙,冷不丁从里面一出来,她浑身打了个冷战。利姨妈赶忙裹紧身上的大氅,把手炉抱在怀里,带着丫头、婆子抄近路。
经过冬苑,看见里面一星半点的灯光都没有,感觉浑身又多了几分阴冷。
“剩下的丫头、婆子呢?”利姨妈加快脚步,不由得问着。
身后的婆子赶忙回道:“里面留下的守院子的丫头、婆子白天都在,一到晚上就各自找借宿的地方去了。刘嬷嬷被撵出去大病卧床,她的儿媳妇来冬苑求情。大姑娘见她可怜便赏了二十两银子,哪曾想回去的当天晚上就被人抢了,还被先奸后杀。第二天,她出去赌钱的丈夫回来才发现,刘嬷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咽了气。前几天又出了穗儿的事,她死在后院的空房屋子里,死前折腾了一晚上,听说惨极了。冬苑的奴婢接二连三的出事,就有不好的传言出来。什么风水不好是煞地,还有穗儿死后变成厉鬼来报复……”
“得了!”利姨妈听得后脑勺冒冷风,忙喝住婆子,“不过是些没见识的奴婢乱嚼舌根,你们不得跟着瞎哄哄!”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朝着利姨妈便扑过来,在她头上抓了一把又飞快的跳走了。
“妈呀!”利姨妈吓得失声大叫,整个人蹲在地上动弹不得。
旁边人也唬得不行,提灯笼的婆子胆子大,往黑影逃走的方向照了照,“太太,好像是只野猫。”
听见这话利姨妈才有了些力气,丫头过去把她搀扶起来。可还不等她站稳,就听见似哭似笑的一声,竖起耳朵再听却又听不见了。利姨妈不敢问旁人听见没有,脸色苍白如纸,只吩咐赶快走。
一行人回了群芳阁,利姨妈这才发现头上的珠钗不见了。大晚上谁敢去找?只能等明天一大早了。晚间无人的时候,她悄悄问身边的嬷嬷方才在冬苑那边听没听见什么怪动静。那嬷嬷说是猫在叫春,又说好像是野鸟在叫。
利姨妈一夜没睡安稳,折腾到早上竟有些头重脑轻。嬷嬷说要请大夫瞧瞧,利姨妈却不让她们声张出去,又打发人去冬苑那边找珠钗。去的丫头回来说找遍了都没找着,又交代冬苑那几个守院的丫头、婆子帮忙留意一下。那珠钗是利姨妈最喜欢的首饰,价格也不菲,往常她轻易不戴出去。这下弄丢了,她真是心疼肉疼的。
到了下午,有丫头回禀,说是冬苑的一个丫头拿着珠钗来了。利姨妈听了大喜,赶忙让她进来。
来人正是夏荷,她穿着一身素色半旧的衣裙,素面朝天,只腕子上戴了一只银镯子。利姨妈见了暗暗点头,心道:这丫头模样生得好,难得不妖里妖气的打扮,应该是个本分的主。
眼见钰哥儿已经十六,可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她从沧州带过来的年纪尚小,封氏拨过来的几个又都不合适,长得漂亮的举止难免轻浮了些,老实的模样又看不过眼。如今见了夏荷,利姨妈竟有了一丝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