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们见对面站着的人是稳娘，心里不由的松了口气。稳娘在县丞府里口碑还是不错的，为人温柔知礼，对下面的丫鬟奴仆也很亲切，从来不会刁难人。

拿盒子的小丫鬟是怕自家娘子怪罪自己藏私，毕竟娘子用了没几次，就问她这东西还有没有。好东西谁不想要？她也是要说亲的年龄了，到时候保养好些，在府里嫁个管事，日子不是越过越好？而另一个小丫鬟，纯粹是当值的时候偷懒，怕被主人逮到扣月钱，所以才会那么紧张。

稳娘拿出自己温柔的一面，朱唇微绽，轻声细语的说道：“你们别怕，我也是无意间听到你们说话。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瞧瞧！”小丫鬟有些不情不愿，万一稳娘跟她要，她也不得不给的。迟疑了片刻，见稳娘没有改变主意，只好将手里的竹盒子递了过去。

接过小丫鬟手里的盒子，稳娘细细看了上面的雕花。盒子边缘刻着忍冬纹，中间是两株盛开的美人娇，美人娇的花茎呈弧形，两株花头尾相接，最中间的空白处则刻了两个梅花小楷。稳娘少时得过教坊行首的教导，梅花小楷自是看得懂的。

“玉人？这脂粉铺子叫玉人？”稳娘觉得这名字怪怪的，尚不如姚记那样简单好记。

跟绿水交好的那个小丫鬟，见稳娘没对她的面膏生出觊觎之心，这才欢快的说：“是叫玉人堂！过几天就要开业了！铺子也在西城，地段不比姚记差呢！”小丫鬟有点激动，说话的时候甚至忘了规矩。且不说她家娘子讲过玉人堂的东西比姚记好，单就绿水白送了她好几盒，她也得捧捧玉人堂啊！

稳娘凑近盒子。细细的嗅了嗅。许是三种样品都装在一个盒子里，香味有些纷杂，让稳娘微微蹙了眉。这掌柜忒不会做事，若都是单一的小盒子，怕是能更让人喜欢吧。其实这个真是杜弯弯的疏忽，东西都送出去之后，她也有些后悔。

“玉人堂的东西。以后都是这样装在竹盒子里卖？”西城的脂粉铺子。再不济，也得弄个铜盒子来装吧......

小丫鬟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绿水说。她们铺子里的东西也是有优良之分的，试用赠送的才会装在竹盒子里。铺面里的，都是小盒子，听说铜的、瓷的都有。好像还有玉的呢。就是价钱比姚记贵了不少，不是大户。怕是用不起的。”即便是大户人家，不受宠，手里没有银子，那也是买不起的。

“绿水送来的。只是铜盒装的，听她说，玉人堂以后还会做其他的新品。但都便宜不了就是了。不过，每次出新品的时候。她说都会送一些试用的来！”小丫鬟高兴的脸儿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在心里暗暗说着，绿水可真是个好人啊！

稳娘把盒子还给了小丫鬟，若有所思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娘子？你不是叫我准备点心吗？怎么又回来了？”刚出花园，穿过一个垂花门，就碰见了端着点心的贴身丫鬟。稳娘摆摆手没有说话，兀自想着什么，沉思着往院子那边走去。丫鬟摸不着头脑，只好端着点心亦步亦趋的跟着。

稳娘回到屋里，端坐在梳妆台前。打磨光滑的铜镜上，映着稳娘艳丽夺目的面容，她出神的望着镜子里的美人儿，右手缓缓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她的目光有些失落，轻声呢喃着：“你说，我是不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