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宇面带轻蔑,“舅舅,国丈周奎此人,您可熟悉?”
“嘿嘿!岂有不熟之理?此人见到银子,便如苍蝇见血一般。我当初在京之时,何时想见他,只需一张名帖投到他府中。不论何时,他定是急如星火般赶到。怕是他那个皇帝女婿也不如我这般好使。”
“舅舅果然豪气。我说的新戏码便是此人所出演的。”
李华宇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为李沛霆讲说了这一场闹剧的始末。却原来,崇祯在二月中旬下了一道捐饷的旨意,责成勋戚、太监和百官报效银钱,以纳银三万银元为上等。
但是,在百官勋贵们眼里,皇帝你自己内库里有钱不出,却让咱们掏腰包?却浑然忘记了京城南苑的那几万京营新军正在操练。见达官贵人们相顾不动。朱由检便派内官徐高,密谕周后的父亲嘉定伯周奎。让他纳银十二万银元,给其他臣工做个榜样。周奎不肯答应,说是“老臣安得多金?”一口咬定只能捐一万银元。朱由检认为太少,要他至少拿出二万银元。周奎派人向女儿周后求助。周后暗中派人送去五千个银元。周奎不仅自己一个铜子不添,反将周后送来的银元扣下两千,只以三千银元应付差事。
“也不光是命人捐资助饷,他担心各处军镇不听招呼,又派出一批亲信太监前往各地担任监督防范之责,派卢惟宁总监通、德、临。津,方正化总监真定、保定,杜勋总监宣府,王梦弼监视顺德、彰德,阎思印监视大名、广平,牛文炳监视卫辉、怀庆,杨茂林监视大同,李宗先监视蓟镇中协,张****监视蓟镇西协,等等。”李华宇说到此时,眼角冒出了一丝杀气,“别的地方也就算了。王梦弼、牛文炳这两个没卵子的阉货也敢来咱们的彰德府、卫辉府、怀庆府?”
“哼!当年这个小子甫一登基便杀了魏忠贤,一时间东林那群狗贼们纷纷歌功颂德。可是事到如今又如何呢?他不是还得靠着太监?”李沛霆讽刺了一句朱由检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这两个太监你是怎么办的?”他很是优雅的提起了右手,向下虚劈,用这个动作来询问李华宇是不是如此这般的处理了这两个监军太监。
“那倒没有。这两个阉货哪里有王德化与王承恩的胆气?能够和咱们一道大战鞑子的?老实说,若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位来,舅舅,我都会出营三十里迎接。这两个家伙,哼!他们没有那个面子!”
这王、牛两个监军太监也是心中明了自己在李华宇那里只怕讨不到什么好处,便在吴良辅的指引之下,声称自己有病不能前往,此事便无疾而终。至于说往其余各镇派出监军太监的举动,也是由于兵部认为,这样政出多门,事权无法统一,只会增加地方上的困难,请求收回成命。
“舅舅,如今上海、松江、杭州一带,地皮价钱是不是疯狂上涨?各处以银锭、元宝、官宝兑换银元的比例也是不停的下跌吧?”讲到这里,李华宇带着一抹孩童般顽皮的笑容。
“却是如此。如今上海商贸区的房价翻着跟头的上涨,都是从京城里来的人,只要有现成的石库门房子,不论多少一律买下。各处的营造厂忙的不可开交,木匠、泥瓦匠的工钱都是每日早晚各给一次。讲不好,明日人家就许不来你这工地了。”
“舅舅,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与山西的形势有关?”
“不错。刘宗敏渡河之后,京城里的大小臣工们眼见形势不妙,便纷纷开始逃难。旬日内外,大车小辆络绎而出都门。咱们的运粮船在天津泥沽码头,运一个逃难的人都是五十块银元起步,所携带的箱笼行李一件便按照一个人计算。船上的饮食另外算钱。”
运粮船有很多都是归李沛霆的隆盛行管辖的,听到这里,不由得李沛霆神情颇为古怪,对于手下人的趁火打劫行为有些尴尬。
“舅舅,这不算啥!坐咱们的海船南下。一旦上了海船便保险了,他们要是坐运河里的漕船,不但花费更多,耽搁时间更长,路上也不是那么平静。”
至于说崇祯皇帝的那道特旨,则是督促李华宇火速出兵京畿,拱卫京师。对此,李华宇则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不是让我出兵吗?好办!
李华宇便是以署理总督山东、登莱等处兵马事的身份,令归他节制的山东总兵刘泽清督率所部出山东入北直隶,沿着邯郸、邢台、真定、保定这条路线北上。
“刘泽清当初被阿巴泰那厮打得兵马尽失。这几年在直隶与山东边境收集散兵溃勇,剿灭刀客马贼,渐渐的又有了几千人马。他吃我山东的粮,领我山东的饷银,此时不听招呼,我便立刻剿了他!他就算是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领命出发!”
崇祯皇帝的旨意都是这样,至于说山西巡抚蔡懋德给李华宇发来的各种告急求救文书、书信,更是不被李华宇所重视了。
李自成亲帅大军渡过黄河之后,大顺军的进攻势头便是兵分两路。一路由李自成、刘宗敏统率,于占领平阳后北上进攻太原,准备在攻取太原后,沿着宁武、大同、阳和一线北上。务必要将大顺的旗号一直插到九边之地的长城各口,断绝山西这个北京的右臂。而另一路则是由磁侯刘芳亮率领大顺军左营,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后,沿黄河北岸进军,相机占领河南怀庆府(今沁阳一带),继占山西潞安府(今长治地区)。如果在这一带的南粤军没有什么动作的话,那便东下收取河南卫辉、彰德二府(今汲县、安阳地区)、北直大名府,分兵收取附近州县,然后经邯郸、邢台、河间向东,切断运河,令南方的粮饷、军队无法北上增援,如此一来,便可以让大顺军主力能够从容的攻取山西、大同两镇之地。
“如今,我抽调了三千马队,四个警备旅的步兵,附三十门火炮便是在卫辉、怀庆一带同刘芳亮对峙。他不东进,我不向西。大家便这样对耗。不过,他向北我就不管了。”
“我刚刚入城时听人传言,李自成、刘宗敏二人统领大大军已经到了太原城下。又别遣一军由大将任继荣、马重禧等带领东出固关,往阳泉、井陉方向来了。可有此事?”
“有便是有。横竖那里由代天子出征的大学士李建泰管辖,更是与我无关。我也给蔡懋德蔡大人发去了文书,告诉他,山西那是他的辖区。没有皇上的旨意,我山东兵马不敢擅自越境剿贼。而且,如今我部已经接到了北上京师勤王的旨意,大军已经出动,临时调整行军方向,唯恐军心疲惫。”
见李沛霆对这许多的地名有些茫然,李华宇便取过地图来在图上为李沛霆勾勒出明军与顺军的互相态势。这一标注地图,不由得让这舅甥二人都吓了一大跳。
隐隐然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已经出现在了华北大地上。东起河南,西至黄河,大顺军的两路人马便如同两条张开的臂膀,将整个华北大地作势揽在怀中。
“我若是李自成,拿下大同之后,势必东进宣府,居庸关,同时令刘芳亮等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出现在保定城下,彻底切断京师与外界的陆路联系。然后,顺顺当当的拿下北京城,到那时,只怕四方便是传檄可定的局面了。”
听得了李沛霆为自己做的前景分析,顿时让李华宇眉毛向上跳动了几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舅舅,您是来劝我火速出兵京城的吗?”李华宇这几年也修炼得遇事不惑喜怒不形于色了。他借着喝茶的功夫,稍稍的稳稳神,缓缓的开口询问李沛霆的目的所在。
“火速?为啥要火速?你可知道主公派我北上为的是啥?安排应变之策!说到底,就是接应朱由检一家逃难的!我若是着急,为啥到你这济南府来同你聊这些?”李沛霆的面目显得无比狰狞。
“他老朱家的北京城不丢,怎么能够九州离乱李继朱?”
“可是,父帅那里该如何交代?若是蔡懋德失守太原之后,父帅令我火速出兵救援的话,该如何应对?”
“怎么应对?我今日是如何做的,你难道没有看到?华宇,舅舅传授你六字真言,你可以用来应付朝廷与主公督促你出兵的命令。”
“请舅舅教我。”
“慢慢走,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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