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疑惑地看着他:“本宫在就不冷……你这奴才,嘴还真甜。罂粟就是这样被你哄到的?”
“罂粟与我只是朋友,仅限于朋友。”
“仅限于朋友?听你这口气,怎么好像挺嘚瑟!”
他摸着下巴,沉默了片刻:“有吗?”
太平刚开怀了片刻,又想起近来的遭遇,神色变得黯然,她长长叹了口气:“我生在宫廷,知道这儿不是块清静地,可近来的遭遇,让我感觉,不但没有清静,还处处险恶。那些亲近的人都和善的面具,心里却像住了头獠牙利齿的狼,一旦撕破脸,没了情面,就成了互相撕咬的野兽。”
他安慰道:“从好的方面想,公主身份尊贵,拥有天下最多最好的衣裳和首饰,这可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
太平苦笑道:“如果我说,宁愿生在一个普通百姓家,那样就太矫情了,毕竟我享受让人艳羡的荣华,当然也得承受些事情。”
“公主能这样想,也是好的。”
“不然,还能怎样?”
他看了看太平,又看了看阴沉的天空:“一切都会过去,相信我。”
他说这句话时,相信太平经历了人生最黑暗的日子,应该像如俗话说的那样否极泰来,可就在雍王李贤受高宗之命,率领两万送殡队伍将太子灵柩送往皇陵安葬之时,李唐江山继玄武门事件后,经历又一场让人闻之色变的逼宫。
原本率领五万人马,前往吐蕃和谈的贺兰敏之,在即将达到吐蕃边境时,突然,收到贺兰敏月身亡的消息,他便将五万士兵分拆成十队,从不同路线折回了长安。
贺兰敏之选择管辖有限的边境开始折返,又将庞大的军队拆分,看似达到了隐秘而迅速的效果,不过,吐蕃边境与长安城相距遥远,如何瞒过州县的督查,直到大军兵临城下,也未让朝廷得到半点风声?
城楼上,神兵候站在垛口边,俯看围城的军队,只见,他们列阵井然有序,第一层架设着攻城所用的撞车,云梯,抛石机,第二层是负责掩护的遁甲兵,第三层是手握弓箭或诸葛连弩的射手,第四层是手执长矛跨着战马的骑兵。
此时,袁一和唤雨正站在另一处的垛口眺望,袁一看到阵前的贺兰敏之身着重甲,手握缰绳,视线片刻也没离开过城门。
他看到贺兰敏之身后立着两面大旗,一面写着清君侧,一面写着除妖后。他心想,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找证明武后清白的证据,却没有丝毫进展。
如今,贺兰敏之以胞姐与太子之死为由兴军作乱,看似一时冲动,可从他对时机的选择,周密的筹谋来看,一切发生不像偶然,更像处心积虑,贺兰敏月的玉石俱焚,似乎因此得到了答案。
想到这儿,他心中出现了更大的疑问,武后待贺兰姐弟也算过得去,可他们为何不惜众叛亲离,甚至赌上身家性命,也要将武后赶尽杀绝?
他不知道武后与韩国夫人的姐妹纠葛,当然明白不了,姨侄相残是由深埋多年的复仇之心而起,可神兵候知道一切,他不抱有以伦理亲情劝说,让贺兰敏之投降的侥幸,因此,受皇命来此的他,才会一言不发,等着贺兰敏之将和谈的书信送上。
当神兵候看过贺兰敏之送来的信,如他所料,贺兰敏之先将胞姐与太子的死归咎于武后,再例数武后为祸李唐江山的罪状,如代高宗批阅奏折,诸多党羽卷入离魂香事件为祸百姓,用非常手段独宠后宫数年等等,最后,提出的退军条件,便是让高宗交出武后。
他将信交给唤雨,看了眼贺兰敏之命人抬出的香炉,道:“炉里的那柱长香,能燃两个时辰,若在这个时间内,不交出皇后娘娘,他们便会攻城。”
唤雨看过信,道:“长安城本有将近四万驻军,可给太子送殡去了两万,所以,城中真能派上用场的还不到两万,以二敌五,难以取胜。附近州县虽屯兵充足,可赶来长安援助最少需要两日,恐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对了,算日子,雍王应该从皇陵返程了,派人把告急的消息带给他,有了他的两万人马,危机兴许就能解除了。”
神兵候知道雍王李贤的身世,当贺兰敏之兵临城下之时,他想起,高宗去往洛阳,李贤监国之时,也是贺兰敏之分拆军队折回的时候,还有,高宗本来是让英王李显率军出殡,让李贤协助处理朝事,可李显却突然抱恙,高宗无奈,才将送殡人选改为李贤。
所以,神兵候猜测,贺兰姐弟已将身世告知李贤,并拉他入伙,现在,太子已死,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为储君人选,若贺兰敏之这次造反成功,李贤便可仿照当年玄武门事变那样,先顺应贺兰敏之的意思杀了武后,再逼高宗退位,最后,以顺理成章的储君身份登上皇位。
由此,他并未把解围的期望放在李贤身上,虽心里这么想,可猜测,只是猜测,所以,他便应许地点点头,向同来的神将追风吩咐道:“你去给雍王带信,务必小心,别让贺兰敏之察觉。”
“卑职领命。”
待追风走后,神兵候吩咐唤雨,惊雷,闪电三人协助禁军守城,待一切安排妥当,他带着袁一骑上快马来到大明宫。
此时,三千金吾卫守在含元殿前,在这非常时期,即便是神兵候也免不了盘问搜身才被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