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卿这里带了唐心出去，而唐瑾睿那儿也约了胡太医和胡志才两人。

胡志才和胡太医来到唐瑾睿定的包厢，眼神一闪，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可不会认为唐瑾睿只是忽然起了兴致，才约他的。

胡志才不傻，稍微想想，就很快想到是不是他和唐心的事情败露了，所以——可是胡志才自认他十分小心，按理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唐瑾睿等胡志才坐下后，便立即发难，“胡志才，谁给你的胆子，敢勾引我的妹妹？你是觉得我唐家人都太好欺负了不成？”

事情果然败露了，胡志才不仅不慌张，甚至还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唐大人，我跟心儿是两情相悦，彼此心中都有对方。我以为唐大人应该了解这种感觉才是。唐大人和唐夫人不正是如此吗？”

从胡志才的口中听到“心儿”两个字，唐瑾睿真是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再看眼前这人哪怕是被揭穿了，也能面不改色地在他面前说什么两情相悦，真是恶心到他了。

只是唐瑾睿毕竟多活了那么多年，忍气功夫绝对是渐长，他冷声道，“胡志才，你对心儿是真心的？”

胡志才想也不想地点头，“是，我对心儿是真心的。”

顿了顿，胡志才又补充了一句，“心儿对我也是真心的。”

“你难道不是因为恨我娘，所以才故意接近心儿吗？”

胡志才被唐瑾睿戳穿他和唐心的事时，他的脸色没有变，可是在听到唐瑾睿说起他娘的事，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胡志才直接看向一旁沉默的胡太医，他娘的事情，他不信是唐瑾睿查出来的，最大的可能是胡太医说的！

胡志才压着怒气，质问道，“父亲，是你说的。”

胡太医抬眸看了眼胡志才，淡淡道，“不错，是我说的。”

要不是还记得唐瑾睿在这里，他怕是下一刻就能跟胡太医吵起来！

“唐大人，我对心儿的心绝对是真的。这跟我生母的事，没有半点关系。我经常听心儿说起唐大人。心儿说唐大人你对她很好，是个开明，善解人意的好兄长。我相信唐大人一定会成全我心儿的。”

被好人的唐瑾睿笑了，“胡志才，你说你对心儿是真心的。为何我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呢？如果是真心的，你为何不事先禀明双方长辈。不止是我不知道你和心儿的事。你连胡叔叔也没有告诉。你这叫什么，私相授受？我看你是从未尊重过心儿，你的心里压根儿就没有心儿。你从头到尾只是在利用心儿！”

唐瑾睿的质问一个比一个尖锐，每一个都跟锋利的刀子似的，直直扎进胡志才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胡志才是想尖锐反驳的。

那不是为了反驳而反驳，而是从心里想要反驳。只是到最后，胡志才忍住了那种冲动。那样冲动的人，不该是他。

胡志才深吸一口气，沉静说道，“唐大人误会我了。我对心儿的心可表日月，绝对没有半点不真。只是我深知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七品小官，配不上正二品户部尚书的亲妹妹，因而才犹豫了。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对心儿的心绝对是真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唐瑾睿玩味一笑，“真心？胡志才这两个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是叫人膈应。我来帮你说吧，你是因为你娘的事，一直恨着我娘。可是偏生你没法子对唐家其他人做什么。柿子挑软的捏，因此你挑中了最柔弱纯真的心儿。你想通过心儿报复唐家，我说对了吗？”

胡志才面不改色道，“唐大人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听不懂？那我说得更明白一点。我其实真的很好奇你那娘到底要不要脸，到底算不算一个人。如果你娘要脸的话，还有脸怨我娘？她凭什么？她哪来的资格！？”

胡志才的面色骤然一变，压低了声音，不悦道，“唐大人，我娘已经去世多年，请你不要侮辱我娘！”

“你娘是去世多年。正所谓人死如灯灭，恩怨情仇自然也该散去。我唐瑾睿敢拍着月匈脯说一句，我并非一个刻薄之人，可是对你娘，我只能你说一句，她就是一个贱人！”

唐瑾睿不止是为了激怒胡志才，才如此说，而是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胡志才大怒，“你——”

胡太医打断胡志才的话，“瑾睿没说错。你娘的确是个贱人。”

如果只是唐瑾睿侮辱他母亲，胡志才固然气愤，可绝对不会伤心。可“贱人”两个字从胡太医的口中说出，是真真切切伤到了胡志才，“父亲你——”

“胡叔叔有哪儿说错了？要我说，胡叔叔从头到尾才是最可怜的人！他怀着救人的心思救了你娘一家。可你娘一家子全是不念恩情的白眼狼！他们无耻恶心！算计胡叔叔，逼着胡叔叔娶了你娘。

你娘没嫁给胡叔叔前，说得可真是好听，什么不在意他心里有其她女人，求胡叔叔救她出火坑，她不想嫁给一个六十多岁，还会折磨虐待人的变态地主。胡叔叔心软下，同意娶你娘了。”

“你住口！你没资格侮辱我娘！”胡志才愤怒咆哮。

“我有！我有资格骂你娘！我哪儿没资格骂你娘了！你娘不止害胡叔叔，生前更是在你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如今要开始报复我们唐家，我有什么资格不能骂她！

你娘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贱人！之前说不在意的人是她，之前求着胡叔叔娶她，救她的人还是她。可是一嫁给胡叔叔，她就变了，嫌胡叔叔心里没有她。

呵——你娘要是还活着，我还真想问问你娘，她凭什么抱怨？她有什么资格抱怨？这些胡叔叔早就都告诉过她！她不是早就知道了！”

胡志才的脸色随着唐瑾睿的话忽青忽红，腮帮子鼓出来，身子也在轻轻颤抖，可见是被气得不轻。

唐瑾睿这里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洪水冲毁了堤坝，一发而不可收拾，“你娘生前折磨胡叔叔不说，居然在你还只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在你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这是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我见过的母亲不少，真的不曾见过你母亲这样的。你娘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

“你住口！你住口！我不许侮辱你娘！”胡志才起身，冲到唐瑾睿面前，看那架势似乎是要对唐瑾睿动手。

只是胡志才没有机会丢唐瑾睿动手，唐瑾睿身边可跟着护卫，很轻松地就制住了胡志才。

胡志才恨恨盯着胡太医，“你就任由人如此侮辱你的妻子？你还算一个男人吗？”

胡太医满是疲惫地说道，“瑾睿有说错吗？这些话，其实也是我一直想说的。这些年，我经常回忆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救人真的错了吗？我不求救人能有什么好报，可也不想有报应啊！我原以为你娘死了，我和她之间的孽缘就算是结束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娘能疯魔到在你还只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让你为她报仇。她有什么资格让你报复师妹？志才，哪怕你报复我这个亲爹，我也不会说什么。你是我儿子，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认了。可是我不能容忍你伤害无辜的人。你错得真是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