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驹,禁林是个危险的地方,你们最好马上回到城堡里去,回到你们校长迪佩特的庇护中去!”
那位马人缓缓地走向纳尔逊与汤姆,他手中的箭头在林隙间闪烁着锋利的光,尽管马人常见生活在树林中,但他的身上却非常干净,远比大多数的人类注重整洁,白色的鬃毛整齐地垂落,遮盖住他壮硕的马身,尽管纽特经常强调“马人不喜欢穿衣服”,但这些长且柔顺的毛发也让他们即使是在人类看来也不算不雅观。
不过纳尔逊也注意到那群马人中也有穿皮甲甚至戴珠宝的,或许纽特的结论有些疏漏也说不定。
在注意到两人穿着霍格沃兹的校袍后,他手中的弓箭微微下压,弓弦也松垮下来,态度稍好了一些,甚至开始用“马驹”来称呼两人。
他的背上斜挎着一个用草绳编成的箭袋,箭袋与绳索的颜色不匹配,似乎是刚换了新的绳子,袋子里面整齐地插着几根有着白色漂亮尾羽的箭,也不知是那只倒霉的天鹅有幸提供的这些材料,用木芯削成的箭杆上刻着一些类似星图的纹饰,这是马人们通过观测天象于千百年间总结的特殊符号,有一些魔力,但装饰意义远大于实战意义。
“看样子你们的占卜并不怎么具有时效性,”汤姆靠在树上,不屑地看着那枚闪闪发光却不能给他造成丝毫威胁的箭头,讥讽道,“迪佩特教授早都不干了,现在的校长是邓布利多。”
“阿不思……邓布利多吗?”
“总不会是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吧?”汤姆讽刺道。
“我们对星空的解读确实有限,正如同巫师们对这个世界的探索也不过万一,面对比世界广袤太多的宇宙星辰,我们确实无暇顾及一所小小的学校职位任免的事情,”马人并没有动怒,他收起长弓,将箭插回箭袋,昂起头,越过汤姆,望向纳尔逊说道,“马驹,这里并不安稳,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就请回吧。”
他同下半身一样健硕修长的上身展示在两人面前,堪比雕塑的肌肉与臂展以及皮肤上那些层层叠叠的、来自野兽或是自然灾害的伤痕都宛如一座完美的雕塑,马人的样貌虽然与人类没有太大的差别,但也有自己的特征,五官相对更加突出,宽且塌的鼻子,尖又长的耳朵,以及如同马鬃般粗狂的头发。
他的前蹄在地上蹭了蹭,靠近了两人一些,似乎想要把他们逼出禁林。
“我对星体的运行有些好奇,听说马人有独一无二的占星学,所以想来讨教一番。”纳尔逊再次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能看的出来,马驹,你对星空与命运的信仰并非你所说的那么虔诚,”马人摇了摇头,“而且巫师们从星空里得到的启示与我们差别太大,即使我告诉你们,你们也难以理解马人的想法,我们是两个世界的群体。”
“是啊,住在巫师的禁林里,说着巫师的语言,却和我们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禁林是属于自然的!”
“它不该成为巫师圈地的领土,在巫师到来之前,这里属于每一只生活在地上的生灵!”
几位马人向汤姆投来愤怒的目光,他们很介意这座禁林的归属问题,面对汤姆的冒犯,越来越多的马人伸手摸向了背在肩头的弓箭。
“马驹,我并不为你的冒犯感到愤怒,我们看待世界的标准有本质的差别,”眼前的马人也没有生气,“就像我们并不在乎霍格沃兹的校长是谁,马人不会把星体的运行和某个人的单一命运联系起来,它表现的是一种态势,一种属于时间的预告……而且,我们更愿意称自己为野兽,请不要将我们称为人。”
“为啥?”汤姆靠近纳尔逊,小声嘀咕着,“作践自己吗?”
“在马人的观念中,生命都是平等的,只有智慧的差别,”纳尔逊侧过头小声答道,“他们在很久以前也以人种自居,但当后来母夜叉和吸血鬼之类的种族也被定性为人后,他们就不愿意和这个大种类同流合污了。”
“我可以向魔法部申请设立一个新的种族,叫做里德尔大人族怎么样?说真的,我也不太愿意和母夜叉同流合污……我已经有点儿理解马人了。”
“希望今天晚上我不会被你起床看星星的动静吵醒。”
纳尔逊撇撇嘴,扭头望向静立在面前的马人。
“或许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他点头说道,即便他到现在都认为看星座算命是异常彻头彻尾的骗局,但马人的观点相比那些以先知自居的江湖骗子无疑高明许多,“我对星体的运转有了一些独特的发现,您可能不相信,我其实是一个先知。”
“我叫喀戎,你也可以叫我喀戎。”
纳尔逊眨了眨眼睛,他感觉自己听了句废话,但按照马人的语言逻辑,这句话必然是有深意的,他不由得困惑道,“喀戎?是那个——”
“不是,”喀戎摇了摇头,他知道纳尔逊想要问什么,于是先一步打断了他,“那只是你们巫师的神话,在马人的族群中,这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就和汤姆、杰克之类的名字一样。”
汤姆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提过这茬事了,却没想到在禁林中被一只马人翻了出来。
“难道你叫汤姆吗?我似乎冒犯到了你,”常见仰望星空带来的观察力让喀戎马上发现了汤姆的不对劲,他认真地问道,“难道在巫师的观念中,和别人共享名字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吗?抱歉,我并不是很清楚,事实上,马人很愿意让新生的马驹使用那些历史上著名的占星者的名字,希望可以继承一些它前任主人的目光。”
汤姆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好赖话就已经被喀戎说完了,他此刻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一股打喷嚏打到一般被咽下去的不适感顿时涌上心头,马人的短短一段话竟将无可匹敌的里德尔大人在原地控制住了半分钟。
禁林中陷入了一种尽管有多人对峙但统统一言不发的尴尬沉默中,甚至有几位马人已经开始蹬腿热身了。
“好吧,看在马人不是很懂的份上,我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汤姆又缓了半分钟,才吐出这样一句话。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喀戎温和地点点头,和他那群暴躁的同伴完全不同,“不要说不同的种族,即便是同一种族内两个不同的人,在交谈中也会有误会和分歧产生,但消弭这种分歧才正是交谈的目的,这也是为什么马人会说巫师语言的原因,不得不承认,相比像一匹真正的马一样嘶吼,它更适合交流,我很开心你能原谅我,马驹,当然,对于星辰的理解也是一样,我不敢对巫师的观点妄下评论,但是在这种领域的交谈中,马人与巫师的分歧甚至比使用两种不同的语言还要大。”
“这正是交谈的目的,不是吗?”纳尔逊用喀戎的话反问道,“我感觉您和您的同伴很不一样。”
“是的,你拥有和马人一样敏锐的观察力,”喀戎温和地笑笑,转过身,露出满背的伤疤,这些伤痕和他正面那些齿痕有很大的区别,似乎是用藤条抽的,他看了一眼汤姆,笑着说道,“这也算是和这只小马驹的名字一样不堪回首的经历,不瞒你说,我曾经被巫师抓进了你们的表演团队中充当商品和展示品,后来在侥幸逃脱出来。”
“你有占卜到这段经历吗?”汤姆见缝插针地问道。
“喀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