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念之和老太太看着眼前的一叠银票,祖孙俩都有些说不出来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扶额:“这个老二家的,这次居然这么机灵,竟然还真送来了十万两银子。”
“大约不是二婶一个人掏的。”宁念之无奈,昨儿她虽然让三少夫人走了,但因着好奇,还是让唐嬷嬷打听了一下,二少夫人果然是没放过三少夫人,这边三少夫人刚回去,小苗氏就带着人亲自过去了。然后,就给老太太送来了银票。
“祖母,祖父一会儿就回来,这事儿?”宁念之有些无奈的问道,老太太的意思,她也是能猜到几分的,就是想多闹腾闹腾,最好是分家,各过各的,再不用看着不喜欢的人心里膈应了。
原家这情况和宁家不一样,宁震和宁霄虽然不是一个娘亲,但都是嫡子,老太太就是继室,那也是正妻。再加上老爷子干脆利落的将家业给传下来了,大部分的原因,还不就是不想两个儿子因着这些东西闹的分崩离析吗?
而原家,除了原东良这个嫡长孙,剩下的可都是庶子了。老爷子是不想亏待了儿子,但老太太更不想亏待了孙子。最重要的是,在原康明过世之后,原老爷子对这几个儿子的感情,可是日渐加深。理智上,原东良才是嫡长孙,但感情上,还是几个儿子的份量更重一些。
既然整个原家都是要留给原东良的,那原东良以后也得多多帮衬这几个叔叔才行。
老太太却是不愿意孙子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所以就想方设法的要将这几个庶子给赶出家门,宁念之心里有猜测,为着自家好,当然也会尽力帮着老太太了。
可现下,二夫人干脆利落的送来了银票,这个借口,就有些不太好使了。
“只能再等等了。”老太太也叹气,不过顿了顿,又笑道:“算了,我也没想过一次就能成功,好歹也得了十万两银子,你且拿着,回头也能买个大宅子,就是自己不住,也能租出去赚个胭脂水粉钱。”
宁念之惊讶了一下,赶紧将老太太的手推回去:“祖母,这可要不得,到底是公中的银子,回头不如置办些产业什么的……”
话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摇头拒绝了:“置办成了产业,还不是要分给他们几个?何必辛辛苦苦为让人做嫁衣?这公中白白养活着他们三家子,就已经是够仁义了,你们两口子能吃多少,他们三房加起来能吃多少?让我大孙子养活他们,凭什么?”
说着,又将那银票塞到宁念之手里:“你也别怕她们知道了会闹事儿,这银子是我给的,谁若是心里不高兴,回头你只管让他们来找我说话!”
宁念之忙摇头:“祖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若说些什么酸话之类的,我是半点儿不会放在心上的,我只是怕祖父那边知道了……”
老太太摆手:“就是他知道了又如何?公中赚多少银子,他何曾心里有数了?你只管拿着,到时候老头子要来问,我就说是我自己的私房钱,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那祖母留着买些吃的用的……”宁念之笑着说道,老太太摇头:“我这把年纪了,还用的着什么用的?就是吃的,公中尽有,我又何必去花这些个冤枉钱?”
将来这公中留下的银钱,可都是要给自家大孙子的,现下都花了,将来小两口可怎么过日子?
老太太想的深远,宁念之却半点儿不明白,推辞了大半天推不过来,只好接了那银票,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回头就要用这笔银子给老太太买些东西回来,吃的用的补身子的,将老太太养的长命百岁才行。
晚上一家子一起用的晚饭,原本宁念之还以为二夫人吃了这大亏,晚上大约会告状,或者是说几句难听话什么的,却没想到,二夫人竟是安生的很,吃饭的时候就低着头,吃完了饭也不多话,低眉顺眼的就跟着二老爷一起走了。
回了自家院子,宁念之就忍不住将今儿的事情告诉原东良了,也顺便说了一下自己的疑惑,原东良却是看的明白:“只要没分家,不管我和二叔他们之间感情如何,二叔他们都是将军府的主子,可若是分家了,二叔也不过是个五品武将,有时候,这一个名头带来的东西,可是拿银子都买不回来的。”
想了想,问宁念之:“若是有人上门求咱爹办事儿,少了会送多少银子?多了会送多少银子?”
宁念之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样说的话就明白多了,单看十万两银子确实是不少,可若是求人办事儿,就不算太多了。二老爷这主意打的好,只要不超过某条线,就全都能忍下去,咬死了不分家对吧?”
原东良点头:“二婶那人,虽然不是很聪明,却有一点,最是怕二叔,二叔说的话,她从来不敢阳奉阴违,别看只是十万两银子,哪怕是二十万两,她装病拖延,也照旧会一文不少的拿出来的。”
宁念之笑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叹气:“那这么看来,二叔是打定了主意不分家,那我和祖母是不管怎么闹,都不管用了?”
原二叔的底线,想来也是原老爷子的底线。她是想和老太太联手促成分家这事儿,但可不是要将原老爷子也给分出去。现下,至少在原东良得了朝廷册封之前,在他拿到镇西大将军的头衔之前,有原老爷子在地方,才能被称之为将军府,才能算是真正的原家。
“回头你劝劝祖母,这分家的事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现下不管分不分家,咱们都不用担心这原家会被二叔他们给瓜分看了。”原东良抚摸着宁念之柔软的长发,笑着说道:“再者,二婶她们现在也嚣张不起来了,你若是看她们不顺眼,就不要见她们,且忍一忍。”
顿了顿,补充道:“就当是府里养了几只猴子,得空了还能看看猴戏。”
宁念之又是忍不住笑,烛光正好,宁念之头发散下来,眉眼弯弯,看的原东良身子滚烫,幸好之前已经让丫鬟们出去了,这会儿只要一抬手,就能将宁念之揽在怀里。
猛地被人抱起来,宁念之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赶紧抬手圈住原东良的脖子:“快放我下来!”
原东良笑了一下,又要低头亲宁念之,那笑声就闷在喉咙里,那一颤一颤的动静,带的宁念之心里都有些痒痒。都是夫妻了,就是不好意思,也拒绝不了。
况且,这事儿还挺舒服的。宁念之索性仰着脖子,将自己送到男人嘴边。
早上醒过来,外面已经洒满了阳光,宁念之刚睡醒,本来还有些发蒙,被听雪拿着毛巾揉了揉脸,瞬间就清醒过来了:“哎呀,什么时候了?东良上衙门去了是吧?给祖母请安要晚了,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听雪忙说道:“大少爷交代了,让少奶奶安心睡着,请安的事儿,他亲自给老太太说,廖嬷嬷也已经来过了,说是老太太的意思,今儿不用请安。”
不用说了,肯定是原东良先去了老太太那儿,老太太又早就想着抱重孙了,见小夫妻俩感情好,那是巴不得呢,哪儿会因为这请安的事儿就不高兴?更是早早就让廖嬷嬷来说了一声,免得下面人怕被责怪就叫了宁念之起床。
既然老太太那儿已经知道了,宁念之也就不着急了,昨晚上有些太疯了,今儿身上有些酸痛,往后一倒,重新躺床上去了:“什么时辰了现在?”
“巳时初了。”听雪笑着说道,转身去桌边端了茶杯进来:“少奶奶先润润嗓子,映雪姐姐听见动静就已经去了厨房,一会儿该带了早膳过来了,吃了饭再去请安也来得及。”
宁念之躺在床上不想动:“好吧,吃了早饭再去,下午还有管家的事儿呢,早知道,我就先不接了这摊子了。”
“少奶奶若是不愿意接,这府里,也就没人能管家理事了。”听雪笑着说道,叫了春花过来,扶着宁念之伺候她穿衣服,正好映雪拎了早膳过来,吃了早饭,就赶紧的去老太太的院子请安。
老太太正靠在窗边翻看画册呢,见她进来,笑的促狭:“昨晚上可是累着了吧?不要急着来给我请安的,我倒是巴不得你能睡到午时呢,下次也就这样,午时过来陪我吃饭就行了,早上你想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年轻人嘛,早上不想起床,我老婆子也是能理解的。”
宁念之被说的脸色通红,又是羞涩又是尴尬,老太太打趣了两句就换了话题,免得自家这个脸皮薄的孙媳妇真恼了:“午膳想吃什么?”
正说着话,就见廖嬷嬷急慌慌的进门:“外面有人,说是宫里来的,皇后娘娘身边的传旨太监,就在门口等着呢。”
老太太忙拍了拍宁念之的手:“别担心,算着日子,也该是册封诰命的圣旨下来了。”转头又吩咐廖嬷嬷:“快请了人进来,再让丫鬟去叫了老二家的,还有,香案什么的也要摆上来。”
宁念之忙扶了老太太:“祖母慢着些,人已经到了门口,咱们就不用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