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丝毫没有受重华县主泼闹的影响,微微垂首,淡定道:“邱氏宜人,虽出身卑微,但终究是陛下亲封。重华县主一次又一次的公然污蔑邱氏,到底是看不起邱氏出身,还是对皇帝陛下封赏的质疑?”
废话,谁敢说是后者啊!
“当然不是后者!”重华县主赶紧接道。
安夫人微微叹气。她这小小的举动,自然被德馨太后察觉,姐妹俩一同叹气。两个人一起,却养出了个最没脑子的人。
这两者哪个都不能承认!
“既然不是后者,那就是前者了。”悠然轻笑,“对,邱氏是农人出身,整日与泥土打交道,确实有污县主慧眼。但是县主有没有想过,这天下间,像邱氏一样的农人,千千万万,你看不起邱氏,便是看不起这千千万万个农人。县主天天吃着农人种的粮,却一转眼又瞧不起农人,身为皇室贵胄,这般做法,妥当吗?县主难道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好一个伶牙俐齿!安夫人暗道。
德馨太后则暗暗吃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乃出自一个小小的村妇之口。
不由得盯着悠然,细细看了又看。
悠然仍垂着头,表情平静。她的这番言论落入重华县主耳中,又是另一番味道。后面的什么水啊舟啊的,她可不懂。但是前面的她听明白了,也找到了漏洞。
立刻驳道:“邱氏,你少胡说,我只是看不上你,并未轻看天下农人!”当然。事实怎样,管他来着,不承认,看你咋说。
安夫人气的扶额。她一向知道女儿蠢,从来没想到,蠢成这样。
德馨太后换了位置,微微叹气。
可是又不能当众制止。不让重华说话。
“重华县主这话又说笑了。邱氏自问,一未得罪县主,二未对县主不敬。见了县主从来都是礼数周全,却不知哪来的遭县主轻看?”绕来绕去,眼看又要绕到詹清辉那个话题,悠然深知德馨太后不喜。便没有继续往下说,换个方向继续道:“这只是其一。其二。邱氏乃陛下亲封宜人,陛下为何封赏邱氏?因为邱氏一修水利,二举创果蔬,三稻田增产。桩桩件件,皆有利于国家社稷。邱氏大言,自认有功于社稷。只要圣上、太后娘娘明鉴,无需他人看得起。或是看不起。”
弯弯绕绕说了那么多,总结起来便是,一,我是功臣。二,我没得罪你。
一句话,你平白无故的看不起一个陛下、太后都高看的功臣,神经病一个。
在场所有人,除了重华县主之外,都明白了悠然的意思。
绝大多数人都吃惊不小,邱氏真是狂妄,竟然赤果果的在太后面前以功臣自诩。虽然,她有功于社稷,是事实。但是,事实也不代表一定要说出来啊!还如此高调!
悠然不以为然,人,为什么要低调?那是为了该高调的时候,有条件高调!做人是要低调,并不是低.贱!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暗自嘲笑悠然,认为她很愚蠢,不懂得收敛。太后何许人也?乃天下最高贵的女人,你一个小小村妇这般以功臣自居,明显就是对太后公然的一种挑衅。
心里想啥的都有,只有重华县主一人呆呆,邱氏说的什么,她基本没听懂。她不明白,邱氏说了那么一大堆,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众人皆看太后反应。
“邱氏,你委屈了,是哀家管教不严。”德馨太后静默片刻,淡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