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此时,大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一个人影缓缓地走了进来,此人的身上穿着一袭白衣,看样子像是披麻戴孝的。
他的手中捧着什么东西,像是灵位。
正是子婴。
子婴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看起来一身戎装,但却显得十分冷峻。
扶苏见到这个人有些讶异,他不由得低声惊呼一声“九弟?”
跟在子婴身边,手中同样捧着一个灵位的,是大秦九公子,将闾。
将闾的神色低沉冷漠,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一样。
两人一步步的上前,手中捧着的是川阳侯、川穆候的灵位,两个人走到这大殿中。
子婴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又有力“叔祖方才去世不过一两日的时间,宗族内的一些人已经是忍不住了么?”
“我怎么不知道,东安你能够代表我大秦宗室了?”
“我乃大秦宗室府大宗正。”
“叔祖在去世之前,更是有言,在我成年之前,请陛下暂时掌控大秦宗室府的一切事务。”
“也就是说,如今能够代表宗室的,唯有陛下与我两个人。”
他的眼神冰冷,像极了一片寒霜“东安,你如今在朝堂之上与陛下对峙的时候,你用的是什么身份?”
子婴举起来手中的灵位,高于头顶,神情冷漠而又澹然。
“今日,陛下为证、前宗正府大宗正川穆候、川阳君为证。我以大秦宗正府大宗正之名,将赢戎、东安君等人,剔除族谱。”
“自此后,东安君、赢戎等不再为大秦王室之人。”
说完这话后,子婴稳稳地举着手中的灵位说道“来之前,我已经是将你二人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
“从此之后,你二人不得使用赢姓!”
“也不再是我大秦宗室之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瞬间震惊了,即便是嬴政眼睛中都是带着些震惊。
他没有想到,子婴下手竟然这么狠。
在这个重视宗祠、宗族的年代,将一个人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名字,这是十分严重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即便是皇帝,在不想撕破脸的时候,都没有这个权力,这是属于宗族大宗正的权力!
而今日,子婴以现任大宗正的身份,在川穆候的灵位前、在嬴政的面前宣布此事,言出既定,没有人能够在反驳这个事情了。
当然,若是嬴政想要反驳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他是能够掌管大秦宗正府权力的。
但话说回来,嬴政为什么要这样子做呢?
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东安君、赢戎、以及方才支持这两个人的宗室之人神色。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在听到被宗族划去名字的一瞬间,他们的脸色就是苍白无比!
宗族去名,这么严重、这么酷烈的惩罚,他们怎么能够受得住?
可是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居,他们没有机会反驳挽回了。
东安君眼睛中划过一抹狠辣,他原本的打算是犹犹豫豫的,想要用武力威胁皇帝,但却是不想谋逆。
或者说不敢谋逆。
但是现在嬴政将事情做得这么绝,那么他也是没有丝毫办法了。
只能够将事情做绝了!
当即站了起来,怒视着子婴说道“你当真是要这样子做?”
又是看着嬴政,眼睛中带着满满仇恨的说道“陛下当真是要如此的纵容子婴?就这样令他不分长幼?”
“就这样子将我们这些人逐出族谱?”
“陛下难道就不怕我们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么?”
嬴政坐在那里,神色看起来十分轻巧和澹然“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东安,你是否太高看自己了?”
“你有这个本事么?”
“可以令我与你具焚的本事?”
嬴政说这话的时候是站起来的,他看向东安君的神色充满了调侃与嘲讽。
这些人真的觉着他不发火,就觉着他这些年修身养性变成了好人么?
嬴政冰冷的声音落下“东安,你的底气是什么?”
“是所谓军队的某个将领?亦或者说是那个叫做范增的家伙?还是说你觉着是当年成蛟留下来的一些人?”
他冷笑着说道“来人,将人带上来。”
随着嬴政的声音落下,大殿外顿时响起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杂乱,伴随着的还有一些人痛苦的哀嚎。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大殿外的铁鹰卫士就带着几个人进来了。
东安君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袖子中的手勐地一抖,这几个人赫然是已经同意了他之前蛊惑的人。
为首的甚至是范增。
嬴政玩味的看着东安君说道“东安,这便是你的底气?”
“这么随意?”
“你是否觉着,朕统御大秦的这么多年,不曾动过震怒,你便是忘却了朕的雷霆手段?”
一字一句都在戳东安君的心。
东安君一咬牙,看着嬴政说道“即便这些人被你抓住了又能如何?”
“我已经得到北疆匈奴的传信,他们今日便是会大举南下进攻中原,届时边疆动乱,百越之地定然不会安分守己。”
“难道大秦中,真的没有反对你的势力了么?”
“难道你真的觉着,大秦中的六国叛贼全然都是被清理干净了么?”
“难道嬴政你真的觉着,大秦中的那些郡守非常忠心么?”
“他们难道就不会有别的心思么?”
“届时天下动荡,你是否会后悔今日没有同意分封?”
嬴政还不曾开口,站在一边的王翦先是冷笑一声开口了“有老夫在,有蒙恬将军在,有韩信那小子在,有匈奴的放肆之地?”
。